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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虎尾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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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机维修Lv.6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3-1-30 19:57:47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家里的虎尾兰着花了,淡雅纤细的青色小花缀满了一茎,花尖上还凝着一颗颗珍珠般小滴的晨露。“好香啊,像香水百合飘散的香。”先生惊叹道。“是吗,我怎么没闻到?”我随口道,转身摒挡好衣物,便急急忙赶回乡间。
父亲从医院接回乡间年老的家里。我也学着在一旁照顾。母亲给他抹身,我看到了人没有肌肉时的样子就是骷髅蒙着一层皮的样子。他僵躺着,眼珠直直的,间或一轮,空荡荡的嘴巴张着,像一个幽深的洞。这还是两年前那个脸色红润、来去自由、还喜好臭美的老头子吗?我怀疑。此时的他,早已经失去了决定本身是否在世的权利,像一片被刮倒在地上的枯叶,连叹息一声也不可能。
其实这种状态两年前就存在了,胸中的一口吻让他苟且活到了如今。我们都接受了他躺着不动,鼻子里插着胃管和氧气管,身子另一端插着尿管的样子,两年的暴虐现实挤干了子女、夫妇悲伤的眼泪,也掐碎了残存的幻想。
这两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医院就告急一次,每次告急就意味着各项检查、手续和高昂的费用。迩来这次,眼看又要不行了,哥哥们就说叶落归根,接回家吧。母亲说就让他在医院走吧,她自个儿照顾不了,医院还有护工呢。最后还是接回了乡间。母亲身然是不能依靠的,那只能是兄弟姐妹媳妇们轮流归去照看。比起冷寂的医院,家里天然是热闹一点的,但我不知道父亲到底更喜好哪种方式。但可以确认的是,要体面的他肯定想下辈子做一个有钱人,于是,我们按照村里老人的嘱咐,在他的衣兜里塞上装满钱的大红包。
此时的他躺在大厅那暂时搭成的床上,床看上去铺得很舒服。灌音机里也正播放着粤曲,那是活蹦乱跳时的父亲喜好听的。父亲安静地躺着,眼角渗出了泪。我拿起纸巾,轻轻揩去。他有时很痛楚地呻吟,有时惬意地打着哈欠,除此之外,就是木然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大夫说他的所有痛觉已经消失,呻吟是因为呼吸乏力,母亲却总是说:“他肯定是觉得疼痛了。”说着,拿枕头把他的两个大腿隔开,她是怕他骨头碰撞造成损伤。听到他“呵哧,呵哧”的喉响,大家又立即拿来吸痰器,把管子塞进病人的喉咙捣鼓一番,直到吸出那一管子黏液才罢手……这个时候,父亲的任何响动都被放得很大很大,与其说这样做是给病人减轻身体痛楚,不如说是给照顾的人缓解精力上的压力。
两年前的父亲何曾受过这样的礼遇。由于他的固执自私,妻子经常和他怄气,唠叨和抱怨是家常便饭。子女对他也经常是淡漠的。但此时看着病床上倍受折磨的他,妻子开释出了万分的柔情,子女们也变得格外团结而富有爱心。大难临头夫妻还是同林鸟,久病床前也仍有孝子在,父亲无疑是幸运的,但这份幸运又是否能被此时的他领会呢?我们不知道,但在陪伴照看着他时,我们的心灵才因获解围赎而平静。
深夜,我带着辗转的疲惫回到本身的家里,先生在大厅的微光下等着我,他的旁边就是那盆金边虎尾兰,水珠早已经被蒸发,青绿相间的长叶仍舒展有力地立着,淡青色的小花扬着笑脸,我不由得凝思细嗅,果然,闻到了它那浓烈的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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