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余再生 撰文/文如其人168
我原名叫郑缝生，后改名叫余再生，1965年出生在山旮旯的郑家村，我前面尚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家里世代务农，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固然家里人口多，但是分到的口粮却少。我出生后不久，就发生了罕见的天灾人祸。母亲本来就吃不饱，哪来的奶水喂我，也拿不出米糊给我吃。父母见我整天嗷嗷待哺，心田非常难受，一咬牙就将我过继给隔壁县一对本身没有孩子的夫妇。
我外公家住在离我们村50多里路的隔壁县余家村，他们村有一对与外公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夫妇，结婚五六年了都未生养，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有一次，二姨来我家走亲戚，就把那对夫妇的情况跟我父母说了，我父母着实没有办法养活我，就无奈地同意将我过继给那对夫妇做儿子。
养父叫余国华，养母叫杨桂花，两人婚后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但是，老天爷就像是要跟他们故意开顽笑似的，这么恩爱的夫妻却偏偏没有子嗣。在谁人年代的农村，这是多么丢脸的事啊！父母把我过继给他们后，养父母将我的姓名改为余再生，意寓盼望本身能再生小孩。养父母对我视如己出，百般疼爱，捧在手上怕掉下，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宁愿天天吃野菜度日，也要将嘴里抠出来的一点点米，熬成米糊喂我，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有一次，生母借着回娘家的机会，一个人偷偷地溜到养父母家门口看我，见我长得健康健康的，这才抹去眼角的泪水，放心地回家去了。
这时，村里有人风言风语地挖苦养父母，说本身不会生就去抱别人的孩子养，省吃俭用养大了，还不还是是别人的孩子？养父母听后，嗤之以鼻。
俗话说善有善报，大概是养父母的善举感动了上天，在我两周岁时，养母居然有身了，十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婴，取名叫余再红，盼望家里频频红红火火。果然，两年后养父母又生下一个女儿余再英。这时，养父母家的负担更重了，但是，他们却不停待我如初。
养母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妇，固然大字识不了一箩筐，但是她心地善良，生下妹妹余再红后，本来爱整洁的她忙得本身梳洗打扮的时间都没有了，一会儿是我饿得哭喊要吃东西，一会儿是妹妹哇哇大哭要吃奶。养母虽与我毫无血缘关系，但对我比亲生的还要亲。每当我和妹妹都饿得大哭时，养母总是先喂我吃米糊，待我不哭后，再去喂妹妹吃奶......难怪妹妹余再红长大听说这件过后，还怪母亲偏心，重男轻女！
骂是亲，严是爱。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间，有一次放学时在校门口拾得一角钱，高高兴兴地跑回家拿给养母。养母不但不高兴，反而非难我：“再生，老师没有教过你吗，捡到东西要还给人家？赶紧回学校把钱上交老师还给人家！”我悻悻地跑回学校，将一角钱交给了班主任。
我知道养母严的外表下，有一颗慈母般的心。有一次贪玩的我跟村里的一伙顽童顶着烈日捉知了，捉完知了就一头钻进池塘打水仗，刚上岸又走到水井边猛灌一肚子冷水，结果晚上就感冒发烧了。退烧片不知吃了多少，屁股上也不知挨了多少针，可就是不收效。
养母急得团团转，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朦昏黄胧中只闻声养母蜜意呼唤：“再生啊，三魂六魄跟阿妈回家吧！”声音如泣如诉。说来也奇怪，不知是连续几天打针吃药的结果照旧别的原因，自那以后，我持续多天的高烧竟奇迹般地退了下来，养母自是大喜过望。
十三岁那年，我考上了初中。由于交不起五元的学杂费，所以不敢去学校报到。眼看别的同砚都高高兴兴去上学了，我心田急得猫抓似的。养母一言不发，直到开学后第十天的一个中午，她才哆哆嗦嗦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我，“快去学校报名吧！”我仓促忙忙把还带着养母体温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面是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一角、两角、五角……加起来有五元。
厥后我才了解到，养母为了给我找五块钱的学杂费，她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最后照旧偷偷地去卖血才换得五元钱，当时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1982年高考前一天，不知是吃了什么不洁食物，我突然上吐下泻住进医院。第二天带病参加测验，结果连中专录取分数线都未达到。我情绪灰心，一连几天酒醉得不省人事。养母百般安慰我：“我儿那么智慧，复读一年再考，就不信考不上！”
这时，妹妹余再红刚考上县高中，也是要加强营养的时间。养母却顾不上她，餐餐烹调花式差别的菜，让我胃口大开，身体也复原了。在养母的悉心庇护下，我也渐渐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1983年，我复读一年后考上了师专中文科。更可喜的是1984年，妹妹余再红考上师范学院中文系。为此，我特意买了一只漂亮的女式手表送给她。
妹妹余再红感激地演唱《妹妹找哥泪花流》给我听：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着花落几春秋......我听得如痴如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由于我和妹妹余再红都是读中文专业，便有了更多共同语言。我们在通信中谈论最多的是古今中外名著，我谈了对名著的理解，名著就是人们百读不厌，永不外时的作品。如曹雪芹的《红楼梦》，路遥的《平常的天下》，司汤达的《红与黑》等都是到处歌颂的名著。
我还将刊登有我文章《邂逅香草湖》的报纸寄给妹妹余再红看：在人生漫长的岁月中，总会擦肩一些无缘的人，邂逅一些命定的人，而香草湖就是我掷中注定要邂逅的圣女......
妹妹余再红也将她写的游记《流淌在刘三姐歌声里的下枧河》寄给我，并要我提出修改意见：我见过广西的很多河流，相比波涛不惊的邕江、千姿百态的漓江、蜿蜒潆绕的柳江、九曲回肠的红水河……我更钟情于清亮纯净的下枧河。来过的人大多会以为，下枧河就是一条流淌在刘三姐歌声里的大美之河。它诗意古老，淳厚平静，曾经被世人忘记，如今又被世人追寻......
读完后，我给她回复了八个字的修改意见“文笔语言精美，写作方式老套。”
1986年，我师专毕业时本来是分配在县城一所低级初中的，厥后被人顶替了，终极被分配到一所地处山旮旯的洞岭乡初中。学校离我家有十五里路，全部都是坑坑洼洼的山路。我因此很少回家，每到周末，偌大一个校园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星期天上午，养母突然到学校看我，雨大，又走得急，她满身湿透了，腿上满是泥，已分辨不出脚上鞋的颜色了。我赶紧接过养母手里的雨伞问道：“阿妈，家里出了什么事？”
养母说：“见你星期天没有回家，担心你失事，阿妈在家不放心，就来看你了。好了，你没有事就好，我归去了。”养母连午饭也不吃，便执意冒雨回家。
厥后我才知道，养母怪本身没本领帮儿子跑关系分配到好一点的学校去教书，心田非常自责。这个星期天又见我没有回家，于是，一大早就走了十几里的山路赶到学校看我，直到看见我在学校好端端的，她才放心回家。此时此刻，我真正领会到了养母的爱是人间间最纯洁、最崇高的爱！
有一次，我星期天回到家后，养母静静地将我拉到一旁说：“再生啊，我和你阿爸见你到如今都还没有谈女朋友，就想让妹妹再红做你的女朋友，这样亲上加亲，你可同意？”我急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行呢？我们是兄妹，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养母见我态度坚决，就不再提这事了。妹妹余再红放假回到家后，对我也是阿哥长阿哥短地嘘寒问暖，丝毫没有尴尬之情。由此看来，妹妹余再红应该不知道母亲想将她许配给我的事。
1988年妹妹余再红从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在县教诲局教研室。有一次，她跟随县教诲局分管教研室的黄副局长到我们学校查抄教学工作。那时我正上课，他们就静静地坐在教室后面听我讲课。我聚精会神地向门生栩栩如生地讲解文章的写作背景和主题，然后又轻轻地拿起粉笔板书，飘飞的粉笔沫犹如树叶在微风中起舞......下课铃起，我恰如其分地讲完一节课的内容，黄副局长带头站起来鼓掌，李校长也跟着鼓掌，门生见状，使劲鼓掌，顿时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走下讲台后，黄副局长热情地握住我的手说：“余老师，你讲得太好了！真不愧是师专毕业的高材生啊！”妹妹余再红不美意思地说：“黄局长，你别夸他了，再夸说不定他尾巴都要翅到天上去了。”黄副局长听了哈哈大笑，接着又调笑我和妹妹：“余老师，你和余股长虽是兄妹，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我顿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妹妹余再红差得满脸通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带的两个班级的门生，中考时语文结果排在全县第一名，厥后县教诲局任命我当洞岭乡初中校长。我妹妹余再红也因教研工作成效显著，被县政府任命为县教诲局副局长。养父母听到消息后，笑得合不拢嘴。养母在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吃团圆饭时，又提出将妹妹余再红许配给我。养父嘿嘿地笑着，表现完全赞成。我装着没有闻声的样子，故意将头歪向一边去。妹妹余再红则满脸绯红，不置可否。二妹余再英看热闹不嫌事大，尽力鼓动道：“好呀，哥哥变姐夫，亲上加亲！”
晚饭后，我和余再红手牵动手，肩并着肩走在屋后的公路上，望着万家灯火，我即兴作了几句诗朗读给她听：母爱是一缕阳光，炽热而光明，即使在严寒的冬天，也能让我的身心温暖如春；母爱是一泓清泉，洁净而碧澈，即使蒙上岁月的灰尘，也能让我的情感纯洁明净……如果说我是一艘乘风破浪的小船，那么养母的怀抱就是这艘船远航的港湾！
我望见余再红眼角红红的，就调笑她：“余局长，被我的诗打动了？那我以后要天天写诗来感动你，让你天天为我流泪。”
余再红用粉拳捶打着我的胸前，嗔怒地说道：“就你懂得贫嘴，我看你预备用什么来报酬咱妈！”我狡黠地答道：“和你生多多的孩子给咱妈带，让她享受天伦之乐！”
说完嘻嘻哈哈跑回家，余再红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说：“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俩的笑声轻轻地荡漾在山村除夕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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