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赖海石
早上起床，感觉眼睛看东西有点暗昧。以前也出现过频频这种情况，可能是晚上没睡好，适应一段时间后就会正常。但这次我不知怎么的，“手贱”地打开浏览器，输入“眼睛暗昧”，点击了“搜索”。没想到由于我的这个动作，竟引发了几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跳出来的页面中，出现了成千上万条搜索的结果。
我点开第一条，就是一个名为“光明医院”的广告网站，还立马就跳出一条对话框：“您好，我是光明眼科医院小明助理，您咨询的‘眼睛暗昧’，我将立刻为您答复，请不要离开。”
见我没有复兴，对方又连珠炮似地抛出几条：“请问您有什么眼部标题需要咨询呢？”“客服已经接通，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发送，我会尽快为您复兴的。”“百度千百次，还不如咨询一次相识得更多，对吧？”“您方便加微信吗，这边网络可能会延迟掉线，我加您微信详细地为您分析，也看看能不能帮您申请一些优惠方案！”……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退出了这个网站，又点开第二条。
这却是另一家名为“光亮医院”的广告网站。内容和前一家大同小异，我立即退出。然后发现，在搜索快照末尾，有很小的“广告”二字。
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营销”，人家医院给了钱，不管你搜索什么内容，只要挨着一点边儿，他们都会被推送到前面显眼的位置。这时我的眼睛已适应四周环境，感觉完全正常了，我对搜索结果也毫无爱好了，随即关闭了所有网站。
但事情并未就此竣事。
新华社图
约莫半小时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甜美的女声：“赖老师您好，我是光彩医院的小彩，我们医院是全国连锁上市的三级眼科，国家医保定点医院，环球眼科向导者品牌，覆盖全眼科范畴……”
“慢点，慢点。”我打断了她语速如构造枪似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你怎么知道我姓赖？”
“咯咯咯……”小彩在那头笑得花枝乱颤，“我们有天眼呢！对您的行动一清二楚……开打趣的哈，其实，这年初哪有什么秘密，是吧？”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急忙挂了电话，满身冷汗直冒，心脏怦怦乱跳。太可怕了，我只是搜索了一个词而已，并没有输入电话号码、姓名之类的个人资料，怎么信息就泄露了？难怪有人说“这年初我们都是光着的”。
事情还没完。第二天上午，我又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个彬彬有礼、磁性浑厚的男声：“赖老师您好，我是光辉医院的小辉，我们医院是专门治疗眼睑病、结膜病、角膜病、巩膜病、晶状体病、青光眼、葡萄膜病、玻璃体病、视网膜病……”
我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此后的几天，我时不时都会接到不同医院打来的骚扰电话。我的微信也不知何时无缘无端多了几个陌生人推送广告，比如：“我医院善于：眼底视网膜手术、白内障手术、全飞秒、半飞秒等角膜屈光手术，以及ICL晶体植入术……”我的抖音页面更是被大量眼科广告所占据。就连我的电脑，右下角也每隔几分钟就弹出一个小窗口，里面都是跟眼睛疾病有关的内容。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我那天甚至接到一个推销眼镜的电话：“赖老师您好，我们是专门卖眼镜的，有近视眼镜、远视眼镜、老花镜、散光眼镜、平光眼镜、电脑护目镜、泳镜、夜视镜、电竞游戏护目镜、墨镜、太阳眼镜……”
各种眼药水的广告也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轮番播放，什么左氧氟沙星滴眼液、阿昔洛韦滴眼液、玻璃酸钠滴眼液……
那天早上，我打开门正要外出，被门口站着的一个男子吓了一跳。
他身段魁梧，长发披肩，面容黝黑，两眉之间画着一个八卦图，他跟我很熟似地说：“赖老师，你总算出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说：“你是谁？我不记得你呀。”
他说：“我也不熟悉你，但我知道你。我是来帮你免费开天眼的。开了天眼就能看到磁场，知道过去和未来，相识别人心里想什么。”
我想这人不是骗子就是疯子，赶紧逃也似的下楼，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你不消怕，也不消跑，我有天眼，你去到天际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的……”
原文载于《羊城晚报》 2024年11月13日 A07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