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锦瑟外,我流年里。
当,走过流年的蒹葭苍苍,可不可以,将所有的疏离连同思念,一同安葬?
一念起,沧海桑田;一念灭,海角天涯。
岁月流转,花落花开,人世间所有的风景,抵不外岁月漫漫。
蝼蚁晴空,白驹过隙,可不可以,只爱一人,只守一生,少点悲苦,心满意足。
只由于啊,人生,真的很短,短到,来不及回味,已是世事故换。
不要把自己逼到,想回,却回不去的绝境;
不要把身边最后的暖和,用刺骨冰冷,逐一熄灭。
平常的人啊,穷其一生,所有的追寻,所有的欲望,不外是为了幸福;
我们在流年里,一定要,守候好,家人、爱人、知己、尊严、底限。不负此生不负卿。
六首流年诗词:我们,随四序流转,听岁月无声;无谓,朱颜辞镜;静看,落花辞树。
俯仰流年,谁识当年主人
《采桑子》
欧阳修「宋」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
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
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
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
“富贵浮云,俯仰流年”,简绝八字,太多太多难以言明、难以尽言的,在此中了。
人生无常,生命脆弱,短短暂暂的一生,怎样,才算是满足与幸福?
不知不觉,已过的二十个春秋,回顾,似乎已找不到陈迹。
谁还记得当年人呢?只剩却,在追忆里,惘然。
欧阳修年轻时平深爱着西湖美景,他从被贬谪外郡到重新起用、历任要职,到再度受黜,最退却居颍州。
他不光个人在政治上屡经升沉,且整个政局也有很大变化。二十年光阴匆匆,他难免深感功名富贵正如浮云幻化,转瞬即逝。
他再返杭州时,风景旧曾谙,可流年匆匆,任谁,也不认识他这个旧主人了。
既难恒久,也不必看重了。
俯仰流年,其实,也未必不是一种,豪迈的人生态度。
◆ 人们穷尽一生,追寻着自己的追寻,得到的,失去的,是否有遗憾,是否有悔恨,是否尽欢,是否纵情,是否满足,是否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朱颜青鬓,只叹流年无计
《谢池春·壮岁从戎》
陆游「宋」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烽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
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叹流年,其实,是对时间流逝的无奈,以及,对生命无常的感慨。
谁都知晓,时间,要珍惜,光阴,勿虚度。
可若不经历一番悲心痛骨,谁又能真正明了此中意?
陆游一生都梦想着上阵杀敌,立功立业,却只能在吴楚大地上泛一叶扁舟。漫自悲歌,伤心地凭吊古人。
烟波浩渺无际,边关到底在何处?感叹光阴,又被虚度,他不甘断志,却无力回天,悲恸万分,只落得无奈叹息。
“叹流年,又成虚度”,他叹的,概约不仅仅是自己的几番起伏、悲愤无奈的一生。更多的,是为天下人、天下事而叹。
家国苍生的悲苦,壮志未酬的悲切,如水般流逝的光阴,所遇总非所愿的无奈,几经辗转,物是人非。
◆ 岁月无声,我们,站在季节的枝头,携一颗简约的心,与韶光对望,用淡然濡墨,把一个个好坏日月,把一段段风景,静写为流年安稳。
栏杆拍遍,惋惜流年风雨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辛弃疾「宋」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惋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云云!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这首词,是辛弃疾的名篇之一。
“惋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云云”,是全首词的焦点。
这里,有一个典故,据《世说新语·言语》,桓温北征,经过金城,见自己已往种的柳树已长到几围粗,便感叹地说:“木犹云云,人何以堪?”树已长得这么高大了,人怎么能不老大呢!
词人所表达的是:
此时,我心中惦记故乡,但我不会像张瀚、许汜一样贪图安逸。
我所遗憾的,是韶光流逝,国家仍在风雨飘摇之中,北伐无期,恢复中原的夙愿不能实现!而我,年岁渐增,恐再闲置便再无力为国效命疆场了。
词人还说:我担心的是像刘备那样的英雄人物,现在恐怕不会有了。我无法得到一位朱颜知己,无人与我手捧羽觞,拭去我英雄失意的眼泪。
这,是一份,流年里的,悲彻心骨的,抑郁与无奈。
◆ 我们,行走于流年,在还来不及回顾之时,朱颜已白发,尽付落花。谁懂得“珍惜”?却不知,懂得了珍惜,已是,来不及。这,便是人生的无奈。
落花辞树,是人间留不住
《蝶恋花》
王国维「民国」
阅尽天涯告别苦,不道归来,寥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早已历尽天涯告别的痛苦。想不到,重回故地时,却看到百花寥落。
流年里,她站在花下,离愁别绪,哽咽胸间,相对无言。
而今,绿窗如昨,彼苍仍旧,却已非,其时的风景。
想在这萤萤孤灯下,细诉相思,可,一点点新的欢愉,又勾起,无穷的旧恨。
在人世间最留不住的,是那在镜中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和,离树飘扬的落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邂逅之苦,是人间留不住的青春。朱颜辞镜,花,辞树。
青春走了,朱颜暗淡,齐备,似乎皆已逝去,齐备,皆似一场悲苦。
而,经年之后,还能邂逅,未尝,不是一种欢乐。
且,人还在,还能触手可及,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 在岁月的流逝里,许多东西,会改变。转眼,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青春,优美,相爱,分别,齐备,在韶光的剪影下,刻上印记,逐渐模糊。是否,该庆幸,此去经年,哪怕朱颜辞镜,还能相问一句:安否?
风雨流年,相问樱桃芭蕉
《一剪梅》
蒋捷「宋」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是一首写在离乱颠簸的流亡途中的心歌。
明艳的春光与凄楚的神魂,碰撞。混合在风声雨声里的,是一场来自心底的,呜咽。
“流光容易把人抛”,夏初的樱桃才红,还来不及欣赏与采摘,芭蕉又绿了,春去夏又到,怎么也抓不住、追赶不上,韶光的,流逝。
看不见的韶光,是那渐红的樱桃果,是那深绿的芭蕉叶。流年里的光阴,不知不觉,原来,青丝成白发。
词人蒋捷,在南宋亡后飘扬于姑苏太湖一带,这里,本是一个山温水柔的江南秀丽之地。
只是,一个彷徨四顾、前程茫茫、韶光空抛、有家难归的游子,置身在此境里,怎能不惆怅、莫名呢?
◆ 在这清浅的岁月里,我只想拥有一段平常的人生,依偎在文字的天空里,与光阴对酌,用思念碾磨,专心做素笺,将旅途里的山川美眷,写给自己的流年。
西风来时,途经流年悲喜
《洞仙歌·冰肌玉骨》
苏轼「宋」
冰肌玉骨,自清冷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半夜,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这首词,作于公元1082年,其时,苏东坡正谪居黄州。
这首词描述的,是五代后蜀国君孟昶与其妃花蕊夫人夏夜在摩诃池上纳凉的景象。
词人在七岁时,曾听过蜀主孟昶的《洞仙歌令》,而四十年后,隐约还能记着此中的两句,词人便发挥他丰富的想象力,补足剩余部分。
他说:“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表达的,是词人对韶光流逝的深深痛惜和感叹。
岁月流转,西风几时,不知不觉,已变换了人间岁月。
古代帝王、后妃的生存,在艳羡、赞美中,附着的,是词人自身的悲喜,以及,自身深沉的人生感慨。
我们今天读来,亦有一种岑寂千年的共鸣与感慨。原来,在许多的不经意里、来不及里,流年,已被岁月暗中偷换。
◆ 卸下半生行囊,把人世风尘,关在门外。简约地活着,与暖和相偎。从今今后,你是锦瑟,我为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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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愿你,此生安好,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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