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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十年的男子,为了娶别人要烧死她!临死前有人救她出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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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面加鸡蛋Lv.6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3-1-30 13:38:16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不及皇叔貌美【白鹭成双】
“救命啊!救……咳……”
浓厚的烟雾汹涌进屋子,就算积极屏息,喉咙里也呛得厉害,宁池鱼咳嗽不止,仰面望见窗外站着的人,连忙扯着嗓门喊:“云烟,我在这里!”
平时一向颇为照顾她的云烟,如今就在离她十步之遥的窗外,眼神淡漠,语气冰凉:“抱歉郡主,卑职掖掖仪奉命行事。”
奉什么命,行什么事?池鱼有点懵了,脑筋很缓慢地想着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着火的房梁“轰”地一声砸落下来,她才猛地一凛。
奉命行事,就是要她死?
错愕地睁大眼,池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王爷不可能要杀我!你放我出去,我要见他!”
云烟没有任何反应,负手站在远处,身影被火光徐徐掩盖。外头人不少,可没有人救火,相反,倒是有人在泼油,火势伴随着滋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大。
屋子里氛围稀薄得令人窒息,池鱼惊慌之中,还闻声两声猫叫。
“喵!喵!”
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头,就见本身养的两只猫蹭在她腿边发抖,身上的毛都焦黄卷曲,显然是被火燎到了。
“落白!流花!”池鱼红了眼:“你俩蠢吗?快跑啊!会被烧死的!”
一白一花的两只小猫使劲蹭着她,“喵喵喵”地叫着,声音凄厉,却是都没肯从窗口跳出去。流花的尾巴上的毛被烧焦了一块儿,落白身上的毛也卷曲发黄,看起来可怜极了。
心口疼得厉害,池鱼咬牙,积极让本身岑寂下来,企图在这房间里找寻一丝生机。
门口已经被堵死,想出去是不可能了,身子被捆着,举措不是很方便,她只能脚尖蹭地借力,左肩在地上磨,一点点地往窗户的方向靠。
好不容易离得近了,燃着火的纱帘突然就从房梁上掉了下来,烧着了她的衣裳,池鱼急忙往地上滚动,两只猫咪也凄厉地叫起来。
“别怕别怕!”委曲将身上的火压灭,池鱼装作没闻见本身的肉焦味,小声安抚两只小东西:“我送你们出去。”
话刚落音,窗口上挂着的姻缘符也着了火落下来。刚刚才熄灭的火苗重新烧上了她的身子,惊得池鱼连忙几个翻滚,却差点滚到那头烧上来的火里。
“喵!”落白和流花都惨叫不止,池鱼看了看本身身上烧得欢的姻缘符,绝望之中骂出了声:“劳什子的月老,扯的什么鬼姻缘!不帮我就罢,还要来烧我!心被天狗吃了吧!”
肌肤已经感受到了炙热,呼吸也徐徐困难,池鱼有些心疼地看着墙角里发抖的猫咪,不甘心地躺在地上睁大了眼。
要……死了吗?
火烧上了房梁,一片红光。池鱼模糊地看着,感觉那片火好像突然光芒。
是快死了的幻觉吗?池鱼茫然地看着,就见光里好像出现了个人。
长长的白发足足有三丈,飘在身后,像一条白龙。大红的袍子绣着风雅的云纹,铺天盖地从天上罩下来,如巨大的屏障,映得那眉眼美得惊心动魄。从天而降带下来的风,将她附近的浓烟都吹散了。
原来人死之前可以望见神仙啊?池鱼苦笑,心想临死能望见这么美的神仙,也算不亏了。
然而下一瞬,自个儿就被他捞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附近的灼热尽消。
外头的氛围清新无比,池鱼无意识地喘息着,面前一片空白,嗡鸣之声不绝于耳,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徐徐望见了东西。
一袭暗红的美丽袍就在她面前,池鱼眨眨眼,低头一看,却发现这袍子没有方才望见的那么宽大,尺寸很平常。再仰面,面前的人一头白发及腰,随意束在身后,也没有三丈长。
刚刚,是她眼花了?
摇了摇头,池鱼很是感激地看向这人:“多谢恩公!”
恩公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语气也不是很耐烦,随手扔给她落白和流花,冷声道:“不必谢了。”
惊喜地接住两只猫咪,看了看它们没有大碍,池鱼眼泪都下来了,一把就抱在了怀里:“太好了!”
“不外……”高兴之后,池鱼有点不解地看了一眼远处还在烧着的遗珠阁:“恩公是怎么救我出来的?那么大的火。”
“想见沈弃淮?”这人好像没耐心答复她,只冷冷地问了一句。
头皮一麻,池鱼赔着笑点头,她如今最想见的就是沈弃淮,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就别问了,跟我来。”挥袖就走,这位恩人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池鱼也不敢多问,连忙跟上他,从王府无人的小路,绕去沈弃淮的悲悯阁。
悲悯阁的统统她都万分熟悉,每次来这里,越过那三开的门扇,都能瞧见沈弃淮孤独的背影。
然而这次差别,悲悯阁院门紧闭,里头的沈弃淮,也并不孤独。
“不要……”余幼微衣裳都散了,却还半推着沈弃淮,眉目间满是春意:“你是池鱼的将来夫君,我们怎能……”
沈弃淮将她抵在院子的石桌上,一双眼似笑非笑:“我心属你,还管别人做什么?”
“那也不能在这里……”余幼微酡颜得紧,拦不住他作怪的手,莺啼不止:“王爷优劣……啊……府上是不是走水了?”
“走水的是遗珠阁。”沈弃淮轻笑:“烧不到咱们这里来。等这火灭了,你就是我将来的王妃。”
余幼微内心大喜,面儿上露出担心来:“池鱼就算有错,也不至于……”
“不至于?”沈弃淮嗤笑一声:“她上次重伤于你,你都忘记了?”
“那掖掖仪妒忌罢了。”余幼微咬唇,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她掖掖仪太爱您,不想您与我来往。”
“本王与谁来往,轮得到她来做主?”沈弃淮轻哼,张嘴就咬上她的脖子:“本王就是喜欢你,你说什么都没用。宁池鱼一死,本王立马迎你过门。”
“这……嗯……啊……别人会说闲话的,池鱼也跟了您十年了。”
“与我何干?”沈弃淮深深地看着她:“谁挡我与你在一起,我便杀谁。”
这般情话,谁人不心动?余幼微总算是满意了,
院墙外,池鱼面无表情地听着,内心的凉意伸张到周身,冻得指尖生疼。积极想呼吸,却怎么也吸不进氛围。伸手捂住耳朵,那一声声缱绻悱恻的情话却照旧钻进她的脑袋,疼得她忍不住作声:“啊……”
“你岑寂点!”
谁在说话,她听不见,内心的凉意散开了,又有无数的怒火冲上来,激得她双眼血红,发迹就想翻墙。
“站住!”白发扯住她的胳膊,低斥:“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池鱼回头,一双眼满是恨意:“我要杀了他们!”
她是真的想不到,一个时候前还特意来与她共进晚膳的人,如今竟然会躲在这里与她所谓的手帕交!那她算什么?十年来的杀人工具?任他玩弄的傻子?
是她傻啊,到死都不肯意相信他会舍得杀本身,而他呢?压根没有把她看在眼里!烧死她,就为了迎娶余幼微,那这十年来做什么不停骗她呢?早阐明白欠好吗?!
“岑寂点吧。”白发淡淡隧道:“就算你冲进去,也打不外沈弃淮。”
瞳孔不甘心地缩紧,池鱼瞪大眼看着他,伸手指着院子的方向:“那我就要这么眼睁睁地任由他们苟且?就活该被烧死在遗珠阁?”
“他要烧死我啊!”池鱼崩溃了,蹲下身子抱着头,又哭又笑:“我十岁借住这王府,和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不停真心真意地对他,他竟然要烧死我!”
许是她声音大了些,院子里的动静徐徐没了,白发反应极快,立马拎起一人两猫,飞身而走。
“走那里去?”池鱼挣扎了两下:“你放我去跟他对质!我倒是要问问,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闭嘴!”白发眯了眯眼:“不想死就听我的!”
悲愤难平,池鱼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裳,咬牙道:“就算我听你的,又能如何?沈弃淮要我死,我在这都城就活不了!”
那但是一手遮天的沈弃淮!他能在本身的王府里烧死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第三次,她跑得掉吗?离开王府,外头对头甚多,她活得下来吗!
冷笑一声,白发斜眼睨着她,表情很是不屑:“有我在,你怕个什么?”
这语气很是自信,听得池鱼愣了愣,仰面迷惑地看着他:“你……是何方神圣?”
白发沉默沉静了片刻,深黑的眼珠子一转,吐了个名字出来:“沈故渊。”
池鱼皱眉:“沈氏皇族?”
“算是吧。”沈故渊寻了无人的院落将她放下,拂了拂本身身上的袍子。
不知道为什么,池鱼以为这人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心虚,忍不住就怀疑起来:“我看过皇族族谱啊,怎么没见过您的名字?”
沈故渊有点不耐烦:“你就不能答应沈氏一族有流落在外的皇子?”
池鱼看着他,呆呆摇头:“没听说过。”
“那你立刻就会听说了。”沈故渊下巴微抬:“如今听我的,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出这王府,再让你光明正大地回来。”
那怎么可能?池鱼苦笑,蹲在地上摸落白的脑袋:“恩公有所不知,沈弃淮摄政已久,权势滔天,我虽为郡主,但父王早死,满门已灭,在他眼就绝对不会放过我。”
“别说那么多。”沈故渊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如今最想做的是什么?”
最想做的?池鱼咬牙:“那还用说?报仇!想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那就行了。”沈故渊点头:“我帮你。”
微微一愣,池鱼有点不测地看着他:“恩公,咱们先前认识吗?”
“不认识。”
“那您平白无端的,帮我做什么?”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永久不相信凭空而来的美意。
沈故渊想了想,道:“你若非要个来由,那就是我与这沈弃淮有仇。”
有仇?池鱼认真思索一番,发现挺有道理的,沈弃淮毕竟只是镇南王捡回来的养子,如本日子年幼,皇族血脉凋零,任由他一个外人掌控大权,简直是有不少皇族不满。
“问够了吗?”沈故渊转身拂袖:“趁着夜色,赶紧跟我走!”
想想本身身上也没有能受骗的东西,再看看本身如今这绝望的处境,池鱼望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抱起猫就跟了上去。
……
悲悯王府的火烧了一个晚上才熄灭,沈弃淮一脸沉痛地站在遗珠阁的废墟前,声音哽咽:“池鱼……怎么就没了呢?”
“王爷节哀。”云烟站在他身后,为他披了件外裳:“谁也未曾料到遗珠阁会失火,卑职带人救了一晚上,也没能……卑职失职!”
“也怪不得你。”沈弃淮长叹一口气,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望了望天:“是我没有与她结为夫妇的缘分,这大概是天命……罢了罢了,你们将她寻出来,厚葬吧。”
“是!”
沈弃淮转身,看了看前来慰问的朝中各大臣,笑得悲怆:“有劳各位走这一趟了,本王不太舒服,恐怕得苏息几日,朝中诸事,还望各位多担待。”
“那里那里。”众臣纷纷拱手行礼:“王爷节哀顺变。”
沈弃淮微微颔首,余光却望见旁边的徐宗正眉头紧皱,于是问他:“徐大人但是有什么事?”
“王爷府上发生如此伤心之事,微臣本不该再叨扰王爷,但……”徐宗正拱手:“着实是发生了大事!”
“哦?”沈弃淮表情严肃起来:“大人请讲。”
“先皇有一幼弟流落在外已有十余载,王爷不停派人探求无果。但昨晚,孝亲王寻到了,并且已经送进宫中,核对无误。一众亲王都高兴不已,一大早便进宫行止陛下给他讨身份去了。”
表情瞬间一变,沈弃淮皱眉:“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一夜之间找到了,他们就这般马虎地认了?”
说着,抬步就要走:“云烟备车,本王要进宫!”
众人都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沈弃淮也很快反应过来,缓和了表情道:“陛下年幼,几位亲王都年老,难免被人蒙蔽,本王固然伤心,但也不能置如此大事于不顾。”
“王爷贤明。”徐宗正犹豫隧道:只是昨晚此事就已经敲定,那位皇子也已经入了皇族族谱,怕是没有争论的必要了。”
“什么?!”沈弃淮脸都白了:“怎么会这么快?也不来问本王一声?”
“昨晚您不是病了,不省人事么?”徐宗正无奈隧道:“宫里派了人来,府上却说您人事不省,什么事也管不了。”
“……”那是因为他想装作不知道遗珠阁走水,所以让人搪塞的。这下可好,竟然搪塞掉了这么大的事变!
胸口气得起伏了一下,沈弃淮咬牙:“那本王也得进宫一趟!”
筹备了这么多年的局,总不能被个突然寻回来的野种打乱!他顾不得别的了,上车就往宫里赶。
巍峨的玉清殿。
朝中四大亲王,皆坐在这殿里哭得不能自制,年幼的天子坐在软榻上,一双眼盯着沈故渊看,也是泪眼朦胧。
“在外十几年,真是辛劳你了。”孝亲王感慨地看着他道:“皇弟生前就不停念叨你,说对不起你,一旦你回来,我们定要替他赔偿你。”
“无妨。”沈故渊道:“我不在意。”
这几个字说得亲王们眼泪又上来了,幼主都忍不住奶声奶气地问他:“皇叔,你想住在那里?想吃什么?朕都让人去安排。”
“吃什么无所谓,我还不饿。”沈故渊抬了抬嘴角:“但是住的地方,我倒是有想法。”
“哦?”孝亲王连忙问:“你想住那里?”
殿门突然打开,外头的太监通传了一声,沈弃淮就大步跨了进来。
就在这时,沈故渊很岑寂地侧头,对上他的眼睛,勾唇道:“我想住悲悯王府。”
众人都是一愣,沈弃淮停下了步子。
四目相对,沈弃淮终于知道为什么几位皇叔这么快认亲了。
沈氏一族有遗传,嫡系男丁一满十岁,须发尽白,药石无转。这人一头白发通透不说,面目面貌竟也与祠堂里挂着的太皇太后像相似八分,尤其这一双眼睛,美得令人难忘。
若无血缘,断断不可能这般相似。
内心知道,但他开口却照旧说:“身份还没有彻查清晰,就想住我悲悯王府了?”
“弃淮。”孝亲王伸手递了东西给他:“你本身看,本王查了他三个月了,核对无误,他就是当年在南巡时走丢的皇三子。”
接过那叠东西,沈弃淮认真地看了许久,表情不太悦目隧道:“王叔既然这么肯定,那晚辈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外,我悲悯王府昨晚走水,烧了遗珠阁,恐怕不宜接客。”
“无妨,随意什么院子,能住就行。”沈故渊轻笑道:“只是房间得多备一间,我徒儿毕竟是个姑娘家。”
“哦?”沈弃淮看他一眼:“还带了徒弟?”
“那正好,本王本还担心没人照顾你,有徒弟在就是好事。”孝亲王哈哈笑道:“昨晚就听人说你带着个姑娘进的宫,咱们暂时还没能顾得上她,既然说到了,不如宣她进来行个礼。”
幼主点头,太监通传,没一会儿表面就有人跨了进来。
“民女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给各位王爷请安,王爷们万福。”
本还盯着沈故渊看呢,一听这声音,沈弃淮惊得猛回头。看清那人面目面貌之后,表情惨白地后退了两步,撞翻旁边的茶杯,落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
宁池鱼!”
殿里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下头跪着的女子徐徐仰面,露出一张妆容风雅的脸,潋滟泛光的眼里满是不解:“唤我?”
对上她的眼睛,沈弃淮眉头紧皱,惊疑不定,忍不住踏近一步,俯下身来看着她。
一身嫩黄裹粉束腰裙,衣襟绣花,肩上拢纱,挽臂浮滑绣纹。额间三点朱红衬花钿,绛唇丰盈,腮染微红,长睫沾了湿露。乌云髻上是梅花五簪,含羞带怯三分端庄,天姿国色七分动人。
这那里照旧悲悯王府那个咋咋呼呼的宁池鱼?!
错愕片刻,沈弃淮岑寂下来,站直了身子笑道:“许是我认错了人,这位姑娘与我府上的池鱼郡主倒是有些相似。”
“是吗?”挺直了脊梁,宁池鱼积极笑得事不关己:“那可巧了,小女子闺名也作池鱼。”
身子一僵,沈弃淮眯了眯眼:“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变。”
“也算是缘分了,她在悲悯王府吗?小女子正好可以见见。”池鱼笑着看进他的眼里:“说不定可以做个朋侪。”
“……”盯着她看了许久,沈弃淮转头看向旁边的各位亲王:“这件事本王正好想进宫来禀,昨夜悲悯王府遗珠阁走水,池鱼郡主……已经仙逝。”
“啊?”孝亲王同几位王爷都惊了惊:“眼瞧着都要成亲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变?”
“天妒红颜吧。”沈弃淮垂眸,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本王如今也无心他事,朝中还须各位皇叔多担待。”
“节哀顺变。”众人纷纷安慰。
宁池鱼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弃淮那张满是伤心的脸,只以为本身身上的烧伤都在隐隐作痛,喉咙微紧,仿佛又置身火场,差点呼吸不上来。
谁能知道她这一身美丽衣裳下头的身材有多伤!谁能知道她这岑寂的皮囊之中的心有多恨!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了这张人皮!让各人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禽兽东西!
怒意翻涌,池鱼抬起一只脚,差点就要直接站起来!
“傻孩子,没让你发迹,你就不停跪着?”一袭红袍突然从旁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人伸手,温柔地半抱着她将她扶起来站直。
池鱼仰面,就望见沈故渊一双半阖的眼,清清晰楚地写着四个字:不要乱动!
这是什么地方?有她犯上反叛的时机?外头的禁卫又不是摆着悦目的,沈弃淮也不是纸糊的,女人一生气,怎么就容易扔了脑筋呢?
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他,池鱼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咬唇抓着他衣襟,半晌才低声道:“都听师父的。”
“那便来再给悲悯王爷行个礼。”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腰,沈故渊转身,朝着沈弃淮道:“要贫苦王爷以后多照顾了。”
池鱼拢着袖子,僵硬着身子朝沈弃淮作揖:“池鱼不懂规矩,容易惹事,还请王爷以后多担待。”
袖子里的手指节节发白,池鱼低下头,死死地盯着沈弃淮绣龙的鞋面。
一定要,好好地,担待她!
沈弃淮颔首,算是应了,目光落在面前这师徒二人身上,有些深沉。
认亲竣事,沈弃淮带着沈故渊和池鱼就乘马车回府,一起上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地方下车就叫来云烟,低声问:“尸体找到了?”
云烟拱手:“找到了,身上还带着信物,仵作也来确认过,应该没有错,已经收敛入棺了。”
微微一愣,沈弃淮下意识地回头,正好望见池鱼下了马车,文静地站在沈故渊身侧,半垂着的睫毛很长,显得分外乖巧。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吗?但是,也未免太像了啊……
顺着他的目光,云烟也望见了池鱼和沈故渊,吓得声音都变了:“王爷?”
“这是王府的客人,你好生招待,莫要失了礼数。”沈弃淮回神,皱眉道:“有什么话,等客人安顿好了再说。”
“……是。”
看着这熟悉的大门,池鱼深吸一口气,积极压着内心汹涌的怒意,手臂上的烧伤却照旧灼灼生疼。
十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这王府门口,那时间这王府还叫恭亲王府,沈弃淮一脸温柔地站在恭亲王身侧,好奇地看着她。
七岁的小女孩儿,刚经历灭门之痛,对附近的统统都充满警备,抓着仆人的衣袖,怎么也不肯上前一步。
“别怕。”他朝她伸出了手:“哥哥带你去看后院池塘里的鱼,好大一条,鲜红色的,好欠好?”
那只手温柔极了,和他的眼睛一样,充满善意,让她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
他是第一个朝她伸手的人,在她茫然无措,惶恐不安的时间,给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家。
而如今,这地方挂着悼念她的白幡,里头烧焦皮肉的味道仍在,令她几欲呕吐。
沈故渊斜眼扫着旁边这人的模样,眼神微动,抬步就往府里走:“悲悯王府倒是修得不错。”
说是这么说,语气却分明带着点不屑,垂眼扫着附近,仿佛这里的勾梁画栋都入不得他的眼,只是委曲来住住罢了。
沈弃淮也瞧见了,当下内心就有些不悦,跟上来便问:“敢问殿下,流落在外这么长时间,都住在那里啊?朝廷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也未曾寻得你半丝踪迹。”
“说来话长。”不耐烦地吐出这四个字,沈故渊嘴唇一合,没有要再伸开的意思,径直往前走。
池鱼回神,连忙跟上他的步子。
沈弃淮很尴尬,看了看沈故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想发作又有些顾忌,只能强忍了这口气,拂袖道:“那如今就请二位迁就一番,住在瑶池阁吧。”
瑶池阁离悲悯阁有点远,离遗珠阁倒是很近,有温泉池塘,倒也算个舒服的地界儿。
“任凭王爷安排。”
沈故渊嘴上是这么说,但走进那瑶池阁,满脸的嫌弃是盖都盖不住,一双眼往附近扫了好几圈,极为委曲隧道:“就这儿吧。”
沈弃淮气得礼数都不想做了,拂袖就走!
他这府邸但是全都城除了皇宫之外最华丽的地方,竟然被个野种这么看不起?
云烟跟在背面,朝他们行了礼就追上去安抚,然而沈弃淮那一串儿低咒声照旧隔老远都听得见。
池鱼看得暗爽,等他们人都走得没影了,扯着沈故渊的衣袖感激隧道:“谢谢你给我出气。”
“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沈故渊道:“我什么时间给你出气了?”
“啥?”池鱼很迷惑:“您不是为了气他给我出气,才故意体现得这么嫌弃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地方原来就很差劲。”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沈故渊很是不悦隧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温泉也敢冒充瑶池。”
池鱼:“……”
认真地看了看附近,她有点啼笑皆非:“您从前是不是住天上的啊?”
这么好的地方都入不了眼?
嫌弃地看她一眼,沈大爷没有开口的欲望,一挥衣袖就进了房间,半躺在贵妃椅上,等着人来收拾这屋子。
“我睡隔壁房间,您晚上有事叫一声就成。”四处安顿妥当,池鱼真像个徒弟似的,恭恭敬敬地半弯着腰站在沈故渊身边道:“别的的丫鬟,我都打发去外院了,我也先回房……”
“站住。”沈故渊睁开了眼。
池鱼老老实实地停下步子,乖巧地问:“您另有何吩咐?”
“外裳脱了。”
哈?池鱼下意识地往后一跳,双手环胸,皱眉道:“什么意思?”
对于她这种反应,沈故渊很是不能明白,撑发迹子坐直了,上下打量她两眼,冷笑道:“在你和镜子之间,我会选镜子。”
薄唇一启,吐出来的话是又狠又毒,刺得池鱼浑身难过,尴尬地放下了手。
也是哈,想要尤物,人家本身照个镜子就有了,也犯不着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咽了咽唾沫,池鱼小心翼翼地问:“那……脱衣裳干什么?”
“上药。”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她以为浑身都疼,左右看了看,低声问:“药在哪儿?我本身来吧?”
“你背上全是烧伤,自个儿够得着?”沈故渊皱眉:“让别的丫鬟来,你的身份就瞒不住。”
“那……”池鱼脸有点红:“那也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平时没把本身当个女人,如今来说男女,不以为好笑吗?”沈故渊翻了个白眼:“你想想刚开始我救你的时间你是个什么模样?穿得跟府里的保护似的,男不男女不女,怪不得沈弃淮不想娶你。”
这话说得狠,池鱼眼眶瞬间就红了,咬咬牙,徐徐解开了腰上的系扣。
衣裳从肩上褪了一半,就粘着了还未处理的伤口,撕扯得一阵疼痛。烧伤的地方都一片血肉模糊,红肿溃烂,血水将里衣浸透,外裳尚且扯不下来,更别说里衣了。
池鱼疼得嘴唇发白,深吸一口气,想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咬牙一把扯了去!
然而,不等她用力,有人便伸过手来,双指一弹就弹开了她凶险的手,接过衣裳,很是轻柔地替她一点点褪下来。
“你……”池鱼酡颜了,很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却听得这人开口道:“这一身皮肉不想要了,你就只管动。”
微微一僵,池鱼结结巴巴隧道:“可…这…我……”
修长的手指沾了药膏,抹在与衣衫粘连的血水上,沈故渊很用心,一手抹药,一手轻轻扯着她的外裳。本以为要褪层皮才能脱下来的衣裳,竟然就这么顺着他的力道,轻轻落在了地毯上。
感觉到背上一松,池鱼很惊讶,忍不住想回头看:“这什么药,这么有效?”
沈故渊皱眉:“题目别那么多,我的药自然都是难过佳品,转过去!”
听话地背朝着他,池鱼这回不犹豫了,立马将里衣的系扣也松开。
她是明白了,沈故渊不会害她,也不图她什么,可能就是闲云野鹤得无聊了,想回来找沈弃淮夺权,随手援救一下她这个陷入绝境的小可怜。
既然如此,那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吧。
清凉的药膏涂上肌肤,瞬间将灼痛完全压住,里衣逐步褪掉,整个背露出来,池鱼闻声了沈故渊不敢置信地吸气声。
“女人的背,都长这么丢脸的?”
且不说这烧伤有多惨不忍睹了,在这烧伤之中,竟然还贯穿着七横八纵的旧疤,和着那红肿的几大块地方,沈故渊简直以为见了鬼了。
不,鬼都没这么丢脸的!
“见笑。”池鱼挺直背脊,有点不美意思:“我从前……常常受伤,其他地方还好,背上的药总是上欠好,伤口也就……”
“你丫鬟吃白饭的?”沈故渊皱眉:“药都不能上?”
池鱼抿唇:“我没有丫鬟,遗珠阁不停是我一个人和落白流花住。”
沈弃淮要她做的很多事变都是见不得光的,为防秘密走漏,她向来是独来独往。
沈故渊撇嘴,表情很是不屑,看了看她的背,伸手想抚上去,但顿了顿,又作罢,拿起药膏给她上药。
窗外有风刮过,窗户轻轻响了响,池鱼警觉地侧头,刚想动,就被沈故渊按住了手。与此同时,背上涂药的力道突然一重,疼得池鱼“啊”了一声。
“乖,别动。”沈故渊的声音陡然温柔:“忍着点儿。”
话是这么说,可他力道却半点没轻,池鱼疼得眼泪汪汪的,小声问:“那我能喊吗?”
“可以,喊多高声都不要紧。”沈故渊眼里起了点兴味儿,斜眼扫着那窗台,唇角微勾。
池鱼不忍了,咬着本身的腰带叫唤:“啊…嗯……疼…啊……”
这声音透过窗户传出去,听得外头的人红了脸,立马飞檐走壁,归去禀告。
“哦?”沈弃淮翘脚坐在四爪龙纹雕花椅上,听完暗卫的话,轻轻笑了一声:“说是徒弟,原来是暖床的,那本王就放心了。”
“王爷。”云烟皱眉:“可那女子,的简直确和郡主千篇一律。”
“天下之大,你还不许人有相同?”沈弃淮哼笑:“她不可能是宁池鱼,衣着打扮尚且岂论,宁池鱼爱慕本王,死缠烂打多年,你见她对别的男子多看过一眼?”
云烟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遗珠阁的尸体还在棺材里,他亲眼看着烧死的人,不可能复生。更何况,宁池鱼那般执拗刚硬痴情不悔的女子,绝不可能转眼就忘记王爷,与别人贪欢。
“你们继承盯着吧,有什么动静都回来禀告。”沈弃淮发迹,披上斗篷,有些恹恹隧道:“本王先过去灵堂一趟。”
“是。”
该做的礼数的照旧要齐备,就算宁池鱼是他杀的,就算他不停只是在利用她,但如今人死了,他作为她未成亲的丈夫,怎么也要去伤心一下。
只是……一望见那烧焦的废墟附近飘着的白幡,沈弃淮眯眼,照旧以为内心不太舒坦。
“王爷,任务完成啦!很干净利落,没人发现我!”
“王爷,您能帮我上个药吗?我够不着。”
“王爷,只要您想做的事变,我都替您去做,您别不开心了啊,有我呢。”
“我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困……王爷,您能扶我一把吗?”
王爷……王爷……王爷……
心尖紧缩了一下,沈弃淮皱眉,猛地挥手,将脑海里那张脸挥散,低咒一声,然后大步往前走。
“王爷。”余幼微身着白色长裙,头戴白色绢花,望见他就迎了上来,咬唇哽咽:“我的池鱼……我的池鱼没了……”
一张娇艳的面庞梨花带雨,瞧着就让人心疼,任是心情再欠好,沈弃淮也照旧将她抱进怀里好生安抚:“瞧你,哭成这样,嫡眼睛该疼了。”
“我就这么一个手帕交啊。”余幼微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往后我有话,该同谁倾吐?”
沈弃淮长长叹息,抚着她的头发,两人十分默契地上演了一出公猫母猫一起哭耗子的好戏,感情到位,表情伤心,附近守灵的家奴都忍不住感慨这两人对郡主可真是情深义重。
“今晚我来守灵,你早些归去苏息。”沈弃淮道:“池鱼在这世上无亲无端,也只有我能送她一程。”
“她无亲无端,王爷把小女算作什么了?”嗔怪地看他一眼,余幼微不依隧道:“您日理万机,本就劳累,守灵这种事,照旧小女来吧。”
沈弃淮一愣,看了那紫檀木的棺材一眼,微微蹙眉。
“王爷是信不外小女?”余幼微不高兴了:“池鱼生前最好的朋侪便是我,我还不能送送她,说两句闺中话了?”
“……也罢。”沈弃淮点头:“那便你守吧。”
娇俏一笑,余幼微推着他就往外走:“快去忙您该忙的事变吧,这里统统有我。”
沈弃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余幼微站在原地看着,脸上的笑容逐步敛了个干净。
在世的时间抢不外她,死了倒能在王爷内心占一席之地,宁池鱼当真是个贫苦!她不会给沈弃淮惦记的时机的,那样的贱人,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回头看了一眼灵堂,余幼微朝附近的家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去用膳吧,我同池鱼说会儿私话。”
“是。”家奴从两侧退下,关上了院门。
昔日如藏娇金屋的遗珠阁,如今是一片焦土,灵堂设在这上头,夜幕到临的时间,就有些阴气森森的了。
余幼微完全不怕,轻哼一声,捡了蒲团坐下,满脸嘲讽地看着那灵位:“沈宁氏池鱼,生着卑贱,死了倒是贵重了。可惜就算用上等的紫檀木棺材,你也是个小野种罢了。”
“这半年跟你装朋侪装得可真累啊,还好本小姐积极都没白费,你死了,我立刻就会当上这悲悯王妃。哈哈哈,作为朋侪,你是不是也该祝福祝福我?”
灵案突然震了震,余幼微斜眼瞧着,半分没有敬畏之意:“生气了?别啊,这样就生气,那你要是知道你要给他的信被我烧了,不是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拔了香炉里燃着的香来晃着玩儿,余幼微笑得阴狠:“你可别怪我啊,不是我不厚道,是你太碍眼。只要你在世,王妃的位置我就爬不上去,所以只能牺牲你了。”
“不外好歹你对我也算照顾有加,这样吧,等我嫁入王府的时间,一定穿最悦目的嫁衣,从这遗珠阁上踏过去,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成为他的王妃的,如何?哈哈哈!”
阴风阵阵,吹得白幡猛地翻飞,余幼微以为背后发凉,忍不住往附近看了看,然后冷笑:“死了还想来恐吓我?做梦!人死身烂,你就算化为厉鬼,又能如何?”
话刚落音,余幼微就以为面前多了个人,惊得她猛仰面,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啪!”
“能杀了你啊。”
宁池鱼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余幼微一愣,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本身的脖子被人掐住,整个人都被举了起来。
“你以为你能活得好好的吗?余幼微。”
棺材旁的白烛晃了两下就熄灭了,整个灵堂一片黑暗,只剩下面前这张惨白的脸,和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惊恐地瞪大眼,余幼微使劲抓着她的手,双脚乱踢,积极想呼吸,却被掐得表情泛紫:“你……”
“不认得我了?我的好姐妹。”宁池鱼凄厉地笑:“你不是要给我守灵,说私话吗?我来找你说话了啊~”
“啊——”余幼微用尽全力挣扎,大呼作声:“鬼啊——”
尾音消灭,脸上又挨一巴掌,声音清脆,响彻整个灵堂。
“亏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这心肠可真够歹毒的。怪不得沈弃淮要这样对我,原来都是因为你。”
手起,狠落,池鱼猛地将她摔在地上,听着骨头摔断的声音,一脚踩上她的手,冷笑连连:“人心原来能可骇到这个程度,那我这个当鬼的可不能输给人,你下来陪陪我吧?”
这话尾音拖得长,附近顿时狂风大作,钱纸乱飞,仿佛瞬间酿成了地狱。
余幼微又疼又怕,表情惨白,发髻缭乱,抱动手臂惨叫连连:“救命啊!救命啊——”
巡逻的保卫刚好颠末,闻声召唤,立马冲进了遗珠阁,将灵堂团团围住。
闻声保护的声音,余幼微立马变了面目,抱动手臂狠戾地喊:“围住附近,别让她跑了!”
“是!”王府的保护训练有素,立马用最快的速率将灵堂附近完全封死。
然而,就算他们动作再快,灵堂里那抹影子也消失得没了踪迹。
“定然是藏起来了,给我搜!”余幼微疼得脸都扭曲了,表情狰狞恐怖:“这世上没有鬼,只有人装神弄鬼。敢伤我,我要她抵命!”
保护领命,将灵堂翻了个遍,然而的简直确是没人。
“小姐,会不会是您眼花了?”青兰皱眉道:“外头也不见有人,这里头也没有。”
“我眼花?”余幼微捂着摔断的手,气急败坏隧道:“我眼花能把本身的手给摔断了?!刚刚分明是有刺客,你们如果抓不住,我便回禀王爷,治你们的罪!”
“小姐息怒。”保护连忙拱手:“卑职们定当全力追查。”
疼得眼泪直流,余幼微也没心思多废话,让人将她抬回悲悯阁,抓着沈弃淮就哭。
“怎的伤成这样?”沈弃淮大惊,连忙传了大夫,就听得余幼微哽咽道:“有人看小女不如意,扮成池鱼的样子,企图恐吓小女。可小女对池鱼真心一片,她那里能得逞?所以就伤了我。”
微微一愣,沈弃淮皱眉:“你是说,扮成池鱼?”
“是啊。”余幼微咬唇,楚楚可怜隧道:“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模样当真是一样,连语气都相似。要不是池鱼已经入棺,我还真要以为是诈尸了。”
眼神沉了沉,沈弃淮发迹就往外走:“你先疗伤,我去瑶池阁看一眼。”
“王爷!”余幼微很是不满,想要他陪,可沈弃淮走得极快,转瞬就没了影子。
沈弃淮不是个傻子,幼微没见过沈故渊师徒二人,不知情也就罢了,可他见过。要说有谁和宁池鱼千篇一律,那只能是瑶池阁那个池鱼。
竟然装神弄鬼重伤幼微,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一脚踹开瑶池阁的大门,沈弃淮冷静脸刚要发作,就听得那主屋里传来女子的娇啼声。
“啊……不要……疼……”
这声音是干什么的,沈弃淮比谁都清晰,当下就是一呆,整个人岑寂了下来。
“暗影。”他低喊了一声,皱眉问:“他们不停在院子里?”
暗影从暗处出来,在他身边拱手:“卑职不停守着,未曾离开。”
想了想闻声的动静,暗影忍不住调笑:“说来这两人可真是不害臊,云雨来往不歇气,这怕已经是第二番赴巫山了。”
“……”迷惑地盯着那房间看了许久,沈弃淮表情不太悦目,甚为烦躁地挥手让暗影退下,自个儿站了一会儿,挥袖离开。
房间里。
池鱼眼泪汪汪隧道:“您明显可以轻点的。”
沈故渊板着一张脸,淡漠隧道:“我不想轻。”
多理直气壮啊,仿佛这是他的背,疼的不是她一样!池鱼敢怒不敢言,委屈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旁边的人冷笑了一声。
头皮发麻,池鱼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分外老实隧道:“我错了,不该不听师父的话擅自离开这里,我真的大错特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先别计算了吧?”
放下药膏,沈故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触手滚烫!
收回手放在本身的耳垂上,沈故渊平静隧道:“你死里逃生,重伤未愈,心力交瘁,怕是要去阎王爷那边报到了。”
“别!”池鱼跪坐在软榻上,表情凝重起来:“我不想死!”
“那你还敢瞎折腾?”沈故渊陡然凶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要花多少精神吗!”
被吼得一怂,池鱼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去找她贫苦的啊,就是想看看本身的灵堂长什么样子,谁知道……”
想起余幼微那些话,句句诛心,宁池鱼笑不出来了,双眼徐徐泛红。
“得了。”一巴掌将她拍得趴在软榻上,再给她盖上被子,沈故渊翻着白眼道:“识人不清的恶果只有你本身咽,别跟我哭委屈!”
捏着被子往本身下巴里掖了掖,池鱼吸吸鼻子,小声哽咽:“我不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能耍手段把沈弃淮抢走,是她厉害,是我没本领。”
说是这么说,心口却疼得厉害,如针扎,如鼠啮。
她始终忘不掉半年前的那个下午,余幼微穿了一身极为可爱的嫩粉色流仙裙,站在遗珠阁的大门口,朝她笑得春暖花开:“初次晤面,小女幼微,问郡主安。”
丞相家的令媛,竟然专程来看她这个不停被人遗忘的郡主,池鱼很震惊,也很抵触,关上门不肯意理她。然而余幼微不放弃,每天都来看她,爬上遗珠阁的墙头,笑盈盈地跟她说话。
“池鱼姐姐,你看看,我今日给你带了好吃的。”
“池鱼姐姐,外头的花都开了,你不出来看看吗?”
“池鱼姐姐,你跟我说说话啊,我想跟你做好姐妹,你不要不理我好欠好?”
每次她都站在门背后偷偷看着这个辉煌光耀的姑娘,想出去,又有顾忌,因为沈弃淮说过,她是不能有朋侪的。
然而有一天,余幼微蹲在大门口哭了,哭得特别伤心,她有些好奇,终于是打开了大门。
“池鱼姐姐!”一看她出来,余幼微立马飞扑上来,转悲为喜:“我就知道你会理我的,你也想跟我做姐妹对不对?”
被她一抱,池鱼愣了神。她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拥抱过了,这种感觉……很让人眷恋。
不管这算不算幼微的小心机吧,从那天起,她就真心把她当了姐妹,陪她去四处玩耍,听她说外头的事变,在沈弃淮对丞相令媛频繁来访有些不满的时间,她也替她说好话,极尽夸赞。甚至在她遇见伤害的时间,她也替她挡,拿命护着她。
然而本日,余幼微说,这半年跟她装朋侪装得可真累。
将头埋进被子里,池鱼咬着唇眼泪直流。
她是不是真的不配有朋侪?
“行道也,必遇阻,若遇阻为邪,则行道为正。若遇阻为正,则行道为邪。”
清凉如霜的声音隔着被子透进来,听得池鱼愣了愣,忍不住露出两只眼睛看向旁边的人:“啊?”
沈故渊斜眼睨着她,不屑隧道:“余幼微心肠歹毒,忘恩负义,是为邪。沈弃淮赶尽扑灭,翻脸无情,是为邪。”
“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
池鱼傻了傻,茫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幡然觉醒:“您在宽慰我吗?”
表情一沉,沈故渊拂袖而起,讥诮隧道:“谁故意思来宽慰你?好生捂着被子哭吧,你可真够惨的!”
说罢,一颗药塞她嘴里,转身就归去了本身的床上。
嘴里药香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下,池鱼咽下那丸子,啼笑皆非。
沈故渊这个人真希奇,嘴上总说得刺耳刺耳逆耳,现实做的却都是为她好的事变。这样的人,倒是比那些满口朋侪、背地里害她的人,要可爱得多。
“多谢。”池鱼笑了笑:“幸好有你。”
沈故渊回头,给了她一个抵触的眼神,万分嫌弃地上床裹紧了被子。
池鱼闭眼,发着高热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闷得她很想吐。天地间一片黑暗,她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望见一丝光。
“池鱼,到我身边来。”
熟悉的声音,她一闻声就下意识地往那边跑,果然,没跑两步就望见了沈弃淮站在那边,温柔地朝她伸手:“过来。”
内心一喜,她立马冲上去,像往常一样,死死地抱住他。
“王爷。”池鱼高兴隧道:“我刚刚做噩梦了,梦见幼微反叛了我,您下令烧死我!”
“傻瓜,做噩梦还这么开心?”沈弃淮摇头:“莫不是睡傻了?”
“因为是梦,所以我很开心啊!”池鱼又哭又笑:“您不知道,我在那个梦里有多绝望,将近死掉了……是梦就好,是梦就好!”
“你真傻,我怎么舍得烧死你?”沈弃淮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我立刻就要娶你过门了啊。”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早想到这一点,我就能更快从那个噩梦里醒来了啊,我真笨!”池鱼激动得忍不住鼓掌。
然而,这双手一拍,却没有痛感。
池鱼一僵,徐徐低头看了看,伸手掐了掐本身的大腿。
不痛。
仰面看了看,沈弃淮已经没了踪影,天地间独她一人,绝望地看着这个梦境。
悲极反笑,池鱼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横流。
“我真傻,真傻啊……”
屋子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末了干脆就酿成了嚎啕大哭,吵得沈故渊不得不睁开眼,披衣下床。
“喂。”皱眉看着软榻上做梦都在哭的人,沈故渊很生气:“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两个时候也行啊!”
宁池鱼双颊嫣红,表情惨白,眉心拧成一团,眼角的泪水不停漫溢,滚落下来打湿一大片枕头。
“还哭呢?”沈故渊以为她醒着,伸手就将她拎起来想教训一顿。
然而,手碰着她的肩膀,触手滚烫,比先前更甚!
表情一沉,沈故渊飞快地坐下来,伸手把了把她的脉搏,低咒一声,赶紧将人半扶起来,多塞两颗药下去,食指按住她颈后大椎穴,指尖注力。
这怕是,当真要同阎王爷抢人才行了。
池鱼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头疼欲裂,嗓子干涸得厉害。屋子外头很吵,锣鼓声鞭炮声,响作一团,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外头的天竟然照旧黑的,烛台的光昏暗得紧,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委曲撑发迹子,池鱼揉了揉脑袋,恍然间以为本身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身子都僵硬得不像是本身的了,运动手脚半晌,才有了知觉。
“师父?”
屋子的门应声而开,沈故渊站在门口,淡然隧道:“醒了?换身衣裳收拾一番,出来看热闹。”
热闹?池鱼连忙穿上放在她枕边的长裙,随意将头发挽了个髻,一边插簪子一边往他那边走:“什么热闹?”
“悲悯王爷大婚,迎娶丞相令媛为妃。”沈故渊抬了抬下巴:“轿子就快到门口了。”
瞳孔一缩,池鱼震惊地仰面看他。
“别这副表情,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沈故渊嘲弄隧道:“沈弃淮烧死你,不就是为了这场婚事吗?”
心口沉了沉,池鱼垂眸苦笑:“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昨日还守灵呢,今日就成亲,也不怕落生齿实。”
“你是睡傻了吧。”沈故渊斜眼:“你的头七都已颠末了。”
什么?!
倒吸一口凉气,池鱼不可置信地问:“我睡了多久?”
“七日。”沈故渊挑眉:“或者说,是昏迷了七日,高热不退,怎么都不肯醒。要不是我的仙丹,你如今就该飘在空中看这场婚事了。”
怪不得身材都不像是她本身的了,池鱼恼恨地跺脚:“我竟然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生病上头!”
“你重伤未愈,心病难明,如今的身子不比从前,羸弱得很。要是再乱来,保不齐又得昏睡几个七日。”沈故渊嫌弃隧道:“就不能老实点?”
“我要怎么老实?”池鱼皱眉指着外头:“他们想害死我,还想就这么成亲,做梦!我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对人面兽心的狗男女!”
“然后被权势滔天的悲悯王爷捉住,死无葬身之地?”沈故渊冷笑作声:“你去,我不拦着你。”
微微一僵,池鱼泄了气:“那我能怎么办?”
“跟着我,是你唯一能做的事变。”转身拂袖,红袍飞扬,沈故渊淡淡隧道:“这应该是一场热闹的婚事。”
他换了一身衣裳,仍旧是艳红的颜色,衣襟和腰带上却缀了色泽上乘的翡翠,一头白发也束在了金冠之中,发尾飘在身后,少了两分仙气,多了几分红尘贵重之感。想来,是真的要认真到场这婚礼的。
池鱼内心难过,却也别无他法,干脆回妆台好生梳妆一番,戴一套翡翠金饰,正端庄经地跟着他去。
虽说王府上丧事刚过,但这场成亲大礼,沈弃淮但是费尽了功夫,极尽奢华之能事,府外三里地都满是红妆,府内更不用说,满目尽是琳琅喜色,充实显示出他对新王妃的喜好。
池鱼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宾客人群之中,等着新娘子的到来。
“王爷对余氏可真是情深一片,听闻聘礼价值万金,可乐坏了丞相爷了。”
“那可不?余家令媛貌美如花,性格温和,简直是良缘。只是……这王府丧事刚过,立马有喜事,瞧着总以为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死的那个是个遗孤,没身份没地位的,这余氏但是丞相令媛,谁能说王爷做得不对啊?你看,四大亲王都来了,也没人说个不字啊。”
沈弃淮大事将成,娶余幼微本是锦上添花之事,用不着着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故渊,对他产生了威胁,他才会心急火燎地成亲,让本身的势力更加巩固。这些池鱼明白,四大亲王更加明白。
“故渊啊。”孝亲王拉了他在角落,小声道:“你是我皇族嫡亲血脉,年岁也合适,应当帮陛下操持一番政务了。”
沈故渊点头:“我早料到此事,不外时机不合适,悲悯王爷也不会放权,等秋收之时吧。”
孝亲王赞同隧道:“秋收正是一年最忙的时间,简直是必要人帮忙,你是个聪明孩子。”
“过奖。”沈故渊颔首,眼角余光望见人群里的宁池鱼,瞧见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微微抿唇。
“新娘子到了!”有小孩儿叽叽喳喳地喊开了,众人都纷纷往王府门口走。
池鱼站在原地没动,被人撞得东倒西歪,正要站不住脚,背突然就抵着了个坚固的胸膛。
“不去看热闹?”沈故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池鱼苦笑,仰面遮住了眼:“不了吧,没什么悦目的。”
“一定会有悦目的。”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沈故渊扯了她就走:“不去会后悔。”
池鱼无奈,照旧跟着他走,瞧着府院附近的同心结,心疼得厉害。
她也曾梦见过这样的场景,天地间满是喜色,她穿着一身嫁衣,满怀喜悦地等沈弃淮来娶她。
然而如今,沈弃淮要娶的,是余幼微。他将把她抱进这悲悯王府的大门,唤她一声“夫人”。
多情应笑她,痴心贪图啊……
门口的人很多,难过的是竟然无人来挤沈故渊,池鱼站在他的身侧,也得了两分轻松,不情不肯地看向那长长的迎亲队。
沈弃淮骑在立刻,笑得满面春色,身后八抬的花轿镶金坠银,华丽得很。
“恭喜恭喜啊。”庆贺之声四起,沈弃淮笑着拱手回礼,到了门口,翻身下马,转头就要去抱本身的新娘子。
池鱼不太想看了,正要低头,却听得天上凭空一声雷响。
“轰——”
这雷声着实太大,吓得轿夫们腿一软,纷纷跌倒在地。高高抬起的轿子瞬间砸在地上,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你们做什么!”沈弃淮匆忙上前将轿帘翻开,就见余幼微跌得盖头掉了,凤冠也歪了,表情分外痛苦。
“伤动手了吗?”心疼地看着她,沈弃淮道:“本就没病愈,等会赶紧让大夫看看。”
“我没事。”余幼微委曲扶好凤冠:“先拜堂要紧,不必担心我。”
沈弃淮满眼痛惜,伸手正要将她抱出来,天上突然就落下一道闪电,正劈轿顶,瞬间燃起大火。
“着火了!”围观的宾客纷纷惊呼,池鱼也傻眼了,看着那轿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率燃烧起来,连带着烧着了沈弃淮的衣裳。
“救火!救火啊!”附近家奴反应极快,立马去找水。
沈弃淮伸手就扯了本身烧着的外袍,顺带一把将余幼微扯出轿子。
“啊——”余幼微惊慌地尖叫:“我身上,我身上!”
鸾凤和鸣的喜袍烧得着实是欢,就算沈弃淮替她扯了外裳,里头的裙子也立马燃了起来。水井离得远,等家奴来恐怕是来不及,余幼微倒地就翻滚,一边哭一边喊:“弃淮救我!”
沈弃淮能有什么办法,再高的功夫也不能救火啊,只能伸手快速地想把她烧着的裙子也脱了。
“不……不要!”余幼微捂着裙子连连摇头。
沈弃淮怒道:“都什么时间了你还管那么多?火都要烧上你的身子了,放手!”
“不……”余幼微痛苦极了,死死捂着裙子,却没能扯过沈弃淮。
大红绣凤的嫁裙被扯开,各人都以为里头至多不外是里衣,狼狈一些,倒也不至于尴尬。
可谁知道,余幼微为了今日的洞房花烛夜,嫁衣里头穿的是一层红纱,袭裤都没穿,只着肚兜。裙子一扯,整个酮体便出如今了众人目光之下。
红纱妖娆,缠着不着寸缕的玉腿,肚兜小巧,裹着颤颤巍巍的玉兔,当真是春色无边。
王府门口,顿时如死一般寂静。
余幼微哽咽作声,抱着身子遮着脸就哭。沈弃淮愣了愣,表情十分丢脸地脱了本身的喜袍给她盖上。
氛围尴尬,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令沈弃淮难堪极了,看着地上的余幼微,再看看那边还在烧的轿子和喜服,咬牙道:“今日时候欠好,婚事改日再办,各位先散了吧。”
好端端的迎亲仪式竟然酿成了这样,围观的人有叹息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听闻王爷上一个要娶的人就是被烧死的,这从天而降的火,怕不是报应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信,还真就这么烧起来了,你说邪乎不邪乎?”
池鱼也以为邪乎,想来想去,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沈故渊。
他站得挺直,一身红衣丝绝不乱,表情岑寂自若。只是那双美目里,怎么看都带着讽刺,嘴角一抹笑,更是意味深长。
“就算我笑得悦目,你也不能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啊。”
沈故渊看也未看她,嘴角含着讥诮:“这天象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在怀疑什么东西?”
“可您方才似乎早就知道会失事。”池鱼眼神深深地看着他:“还说我不来看一定会后悔。”
“那掖掖仪怕你错过这热闹的婚事罢了。”沈故渊不苟言笑地说着,伸手指了指那头轰散的迎亲队伍:“你看,是不是特别热闹?”
池鱼:“……”
天象简直不是人能控制的,本日这场闹剧,怎么也怪不到沈故渊头上来。但是……看了看那头表情铁青的沈弃淮,再看看旁边这位幸灾乐祸的大爷,她总以为那里不对劲。
不外比起好奇心,当下舒爽的心情自然更甚,这一场婚事沈弃淮花了多少心思啊,竟然是这般狼狈收场。都城的浮名也敏捷扩散开来,说沈弃淮和余幼微八字不合,上天降罚,不允这婚事。
没有什么比天神更让人敬畏的,这花轿和新娘身上的大火,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沈弃淮权势滔天,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我不要……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说什么我都要嫁给您!”余幼微半靠在床头,捏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什么天罚,不测而已,怎么就那般邪乎了?别人不知道,王爷您还不知道吗?我们分明合适无比!”
沈弃淮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眼摇头:“此事已经轰动徐宗正,他祭奠宗庙,求问先祖,签文也都不吉。”
“那……”余幼微哽咽:“那怎么办啊,王爷是打算不要小女了吗?”
“怎会。”沈弃淮摇头:“既然已经说了要对你负责,本王就不会食言。只是,若非要成亲,恐怕只能等这风波过去,婚事也低调一些。”
要低调,余幼微自然是不乐意的,可眼下这形势,也没别的选择,只能捂着帕子呜咽。
“好了,别哭了,有本王在呢。”沈弃淮道:“丞相对本王有恩,本王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你。”
“小女明白。”余幼微难过隧道:“但是,小女也担心王爷啊。三皇子找回来了,四大亲王皆有让他掌权之心,您的地位间不容发……”
“这些事变,不必你来操心。”沈弃淮发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隧道:“你只要乖乖等着本王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他内心也是万分着急的,如今的沈故渊固然没什么异动,但他总以为这个人是个祸害,一天不除,他就一天不能睡好觉。
安抚好余幼微,他发迹回府,一起上都捏动手里的珠串儿在沉思。
到了王府,刚跨进门,沈弃淮抬眼就望见王府最大的水池边站着个人。一身藕粉色丝绸长裙随风飘动,纤腰素裹,青丝半绾,背影很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要是宁池鱼,那定然是一身保护装扮,蹲在这池边的。而这池鱼,却是柔美如水,端庄大方。这两人就算长得很像,差异也很明显。
眼神微微一动,沈弃淮闲步走上前,笑着问了一句:“姑娘在看什么?”
池鱼顿了顿,没有侧头,屈了屈膝算是行礼:“偶然发现贵府池塘里有一条大鱼,过来看看。”
“姑娘眼力不错啊。”沈弃淮也转头看进那池塘里:“这鱼在王府有二十年了,是都城里最大的锦鲤,从前有个人,也喜欢每天来看它。”
“是吗?”池鱼委曲笑了笑:“这么神奇的鱼,自然引人注目。不外这地方有点冷,民女就先告退了。”
“姑娘留步。”沈弃淮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触电的感觉激得池鱼反手就甩开他,动作大了些,身子没站稳,直接就要摔进那池塘里。
“小心!”沈弃淮蹙眉,伸手就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捞回来,护在本身胸前:“这池边地上都是青苔。”
池鱼双手抵着他,差点忍不住一拳打过去!
原来任意对谁,沈弃淮都能这么温柔体贴,偏生是对从前爱惨了他的她狠心无比。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深吸好几口气,勉委曲强把感情压住,池鱼咧了咧嘴:“多谢王爷提示。”
“你身子骨好像不太好。”沈弃淮道:“府上有很多补身子的东西,晚些时间,我给你送去。”
“王爷厚爱,民女愧不敢当。”
“你该得的。”沈弃淮体贴隧道:“不外你穿得着实单薄,先归去加衣裳吧。”
“是。”
转身,池鱼走得头也不回,袖子里的拳头捏得死紧,眼眶也徐徐发红。
沈弃淮,我穷尽十年没能得你欢心,如今涅槃归来,倒能得你青睐了。要是你知道我是谁,脸上的表情,该有多悦目啊?
一把推开瑶池阁的门,刚仰面,额间就被人的食指抵住了。
池鱼一愣,抬眼看去,就望见沈故渊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嫌弃隧道:“戾气太重。”
听得这四个字,池鱼才恍然发现本身的身子不停是紧绷着的,筋骨松下来,蹙着的眉头也跟着松开了。
“遇见沈弃淮了?”沈故渊收回手问。
池鱼啼笑皆非:“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能让你这般表情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翻了个白眼,沈故渊转身去石桌边坐下:“没露馅吧?”
“没有。”池鱼摇头:“只是,他好像对我动了歪脑筋。”
“嗯?”添了杯清茶,沈故渊伸手放在本身对面。
池鱼会意,乖乖地去他对面坐下,一五一十地交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沈弃淮,他的算计,也只有我能看破。方才在大鱼池边,他对我示好,肯定是对你起杀心了。”
“哦?”沈故渊嗤笑:“杀个人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沈弃淮行事慎重,他如今不知你我底细,贸然打探你不妥,就只能从我这里下手,毕竟他那张脸,照旧能迷惑很多姑娘的。”
“我要是被他迷惑,出卖你,那他要对你动手,内心就有底很多了。”
抿一口茶,沈故渊眼里暗波流转:“既然如此,那你就被他迷惑一下吧。”
池鱼挑眉:“师父不怕我当真出卖你?”
“出卖我?”沈故渊看她一眼:“你知道我武功高低吗?”
“……在我之上是肯定的,具体如何,不太清晰。”
“那,喜欢偏幸的东西呢?”
“不太清晰。”
“从哪儿来?”
“……也不太清晰。”
“所以。”翻了个白眼,沈故渊哼笑:“你拿什么出卖我?”
对哦!池鱼眼睛亮了起来:“那,师父的意思是,咱们请君入瓮?”
“你满身上下,也就脑筋是个好的了。”沈故渊啧啧两声,伸手指了指外头:“想怎么玩他,就去怎么玩他,出统统事变,为师都替你担着。”
“这话但是您说的。”池鱼兴奋隧道:“那我要惹出大贫苦,您可不能不救我!”
“放心。”
有人撑腰,池鱼腰杆都挺得更直了,回屋去精心梳妆一番,刚好等到了沈弃淮派人送补品过来。
摸了摸头上的步摇,整理好身上的罗绮,池鱼看也没看那一堆东西,端起手就往悲悯阁走。
从前她人杀多了,风俗穿一身保护衣裳,跟男儿一般干净利落,没想到在沈弃淮眼里,反而不讨喜。女儿家的规矩,她不是没学过,该有的仪态,她本也都有。从前没让沈弃淮见地过,如今就让他看看好了。
“王爷。”
悲悯阁里,云烟进来通禀:“池鱼姑娘来谢恩了。”
“让她进来。”放下手里的奏折,沈弃淮抬眼看去,就见一袭罗裙扫过门槛,盈盈绣鞋莲步微摇,端庄温柔的尤物徐徐而来,立在他面前三步远的位置,颔首行礼:“民女拜见王爷,谢王爷恩典。”
心神微动,沈弃淮前倾了身子,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姑娘客气,姑娘照顾殿下多年,有功劳,一点补品只是小敬意罢了。”
“王爷过奖了。”抬袖掩唇,池鱼笑得羞怯:“民女奉养师父也不外半年而已。”
“哦?”沈弃淮发迹,温柔地拉着她坐在旁边的客椅上,亲手给她倒了茶:“那本王就有些好奇了,姑娘与殿下,怎么相识的?”
“那就算是缘分了。”池鱼含羞地收回手,缩进衣袖里使劲擦了擦他刚刚碰过的地方,眼里波光流转:“半年前小女还在江南一带弹曲儿,偶然遇见殿下,只以为他风华旷世,令人向往,于是就以琴曲动他,让他留我在身边奉养。”
“姑娘另有这等好琴艺?”沈弃淮笑了笑:“怪不得手里有茧,本王还以为,姑娘是习武的。”
内心微微一惊,池鱼垂眸:“王爷多虑了,民女身子这么差,那里是习武的质料。这茧子,都是练琴练出来的。”
“巧了,本王近来新得一方焦尾琴。”沈弃淮笑着睨着她:“今日也有闲暇。姑娘既然能以琴声动殿下,那不如也让本王见地见地?”
池鱼一僵,收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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