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洋
儿子的麻雀死了。那是我们从故乡捡来的一只坠巢的雏鸟,也是儿子当前最珍视的东西。
儿子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宠物:二爷爷从河沟里捞的泥鳅,姨奶奶养的毛毛鸡,我同事送的小鱼仔,在公园买的乌龟、黄金蛙,本身捕捉的蝌蚪、蜘蛛、蚯蚓,以致密密麻麻趴在树叶上的蚜虫。除了三只毛毛鸡喂到了下蛋,其他的小东西都在他的经心照料下优雅地死去。但是屡养屡死,屡死屡养,他不停乐此不疲。我不太支持他,一来我以为他缺乏根本的共情本事和对生命应有的恭敬,再者我以为养宠物是件自寻烦恼的事儿——生而为人本就忧患多多,何必为了一时的开心额外增加告别的痛楚呢。
这次似乎不太一样。他的心情很低沉,泪水分明在眼里打转。他用纸将麻雀小心翼翼地包好,央求我从地下室取了小铲子,在离家迩来的冬青树下挖了坑,轻轻地埋上。然后打了个不知从那里学到的单掌礼,嘴里念念有词,盼望麻雀“来世能过上优美的生存”。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小区疯玩,岑寂回到楼上,把麻雀掉下的一片羽毛夹在了他喜欢的博物杂志中。然后把他和麻雀的事认认真真的写在他的日记和老师摆设的作文里。
我特殊明白他的心情。和儿子一样大的时间,我从小姨家领养了一只优劣相间的小猫,欢天喜地地给它起了个“小花”的名字,每天抱着,恨不得把它放到肚子里。但是有一天,死掉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的生命被一丝一丝抽走,趴在它身边从下战书哭到晚上,妈妈蒸的大肉包子我也没吃,哭着把它埋在了院子里的香椿树下。
在如许稚子而又严肃的举动中,我似乎领会到了某种机密的循环,似乎触摸到了宇宙不可言说的机密边沿。
鲁迅老师在《小杂感》里说到,“楼下一个男子病得要死,那家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另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以为他们喧华。”但是一千六百年前的王羲之酒后兴怀痛惜“修短随化,终期于尽”;九百年前的苏轼借朋侪之口感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二十五年前的我抱着小花失声痛哭;现在,淘气的儿子一反常态,含泪送别他心爱的麻雀。
儿子在日记里写到,我终于明确爸爸为什么不养小猫了;我也领会到了把酒兰亭、泛舟赤壁的心情。江水永久在奔流,但是本日的江水不再是昨天的江水;玉轮每天在变革,但是玉轮照旧谁人玉轮。“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虽世殊事异,其致一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超过光阴的长河,流淌的无论是对无常变革的无奈、照旧对易逝优美的眷恋,人类悲欢的感受却毫无二致。而这,大概就是苏子所谓“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稳定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吧!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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