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源:潮消息嘉祐四年(1059年)十月的一个清晨,西风猎猎,鼓声阗阗,苏洵、苏轼、苏辙一家的船自嘉州(乐山古称)起航。这是三苏第二次出川,这一程他们沿岷江而下,入长江、经三峡而抵荆州度岁。我们长江文化考察
泉源:潮消息 嘉祐四年(1059年)十月的一个清晨,西风猎猎,鼓声阗阗,苏洵、苏轼、苏辙一家的船自嘉州(乐山古称)起航。 这是三苏第二次出川,这一程他们沿岷江而下,入长江、经三峡而抵荆州度岁。 我们长江文化考察队抵达乐山的那天,是一个与千年前差不多的晴天气,只是视角与苏轼有些不一样。 伫立舟头的苏轼,看到是奔腾的江水从大佛脚下一掠而过,舟船一下子进入空阔坦荡的平川,于是生出“故乡飘已远,往意浩无边”的感慨。 凌云山顶的我们,与乐山大佛的螺髻齐平。俯视,大佛脚下人如蚁;远眺,三江澄澈相交汇。在这里,青衣江入大渡河,大渡河入岷江,这两条长江支流都藏在乐山人郭沫若的名字中,“沫”指大渡河,“若”指青衣江。 乐山大佛屹立三江汇合处。张迪 摄 从凌云山顶远眺,左侧为岷江上游,右侧为岷江卑鄙,正火线为青衣江汇入后的大渡河。李蔚 摄 【1】 乐山大佛,开凿于唐开元元年(713年)。自耸立江畔千余年来,大佛就不绝面临着一道巨大困难——怎样抵抗日晒雨淋风化剥蚀。 古人的办法之一是建阁庇覆大佛,相称于给大佛盖了座凉亭遮风挡雨。 那天,我们在费了老大的劲后,终于在山顶找到一个角度,可看到大佛的膝部平台上的确有几处外圆内方的古修建遗迹。 大佛膝上有古修建搭建的痕迹。张迪 摄 阁楼历代屡修屡建,层数不一,但及至明末乒乱后,乐山大佛已“巍巍独露身”,大佛不绝露天而坐,“销却金衣变草衣”,唯靠古人设置的科学排水体系撑过数百年风霜。 当年,智慧的古人利用佛髻、衣褶等,巧妙设置了一些小型排水沟槽归流排水外,还在佛身背后的头、肩、胸部位,设置了三层拦截渗水的排水廊道,以拦截、排泄上层滞水的渗流——它们沟通起雨水和泉水的流动通道,同时保持了大佛线条和造型的完整性,不细察觉险些留意不到。 大佛的螺髻处有古人计划的排水沟。李蔚 摄 “古人的排水体系在今天看来,依然颇有参考代价。”乐山大佛石窟研究院的王成说,从古至今,对大佛最重要的威胁就是水害。 研究院里,有一整面墙的电子大屏,当时切的画面是大佛的上半身。“大佛是露天的,上面雨水淋下来,背后山领会渗水,脚底临江,地下水会像毛细血管一样向上涌,面临的水害情况非常复杂多样。” 而大佛的山体是砂岩,砂岩在发生水渗流后,很轻易形成溶蚀层。 王成在大屏前讲解。张迪 摄 “这就会影响大佛的结构安全。”王成说,所以就国内不可移动文物来讲,大佛的掩护难度是数一数二的,许多专家都在研究对策。 【2】 从2023年起,乐山大佛的年度游客人次首次凌驾峨嵋山。 乐山大佛有三种游法,一是从北门沿着游山步道到凌云山,可在山顶近距离一览佛容;二是沿游览步道步行下山,可抵大佛脚下;三是坐游轮,从岷江上瞻仰大佛。 坐游船从江上瞻仰大佛。张迪 摄 那么九曲栈道呢?许多人印象中,乐山大佛的右手侧可供游人爬梯上下,拍尽与大佛各种角度的合影。 “2019年,九曲栈道就封闭了。”王成说,栈道上发现了危岩,严峻影响文物安全和游客游览安全。 目前,研究院刚完成栈道一期管理,对88处小型危岩进行了处置惩罚,“小毛病办理了,二期会慢慢治疗那几条大的裂隙。” 已封闭的九曲栈道。李蔚 摄 研究院里的电子大屏一闪,切到大佛的局部放大图。“今年5月,我们在封闭的九曲栈道上架设了一套平台,进行非接触、可视化、高精度的一连监测,并可预警乐山大佛脸部病害。”王成说。 大屏上显示的大佛局部高清细节图。张迪 摄 大佛最怕水害,由于水害会带来一系列病害,比如风化、空鼓、微生物滋生等等。但现在,王成和同事们可以在大屏上及时观察大佛身上的各个点位,与该点位某一时刻比照,以及一天里差别时段产生的变革。“一旦数据触及临界设定,就会发现预警,我们可以及时处置惩罚。” 同时,研究院还开展微痕提取技能,发掘肉眼收罗不到的信息。 在大佛的右手侧,有一处高高的绝壁。“多年前,我们就发现这里有一块碑,是第三任大佛建造者韦皋立的。但是风化严峻,认不全字。现在,原碑上的字都提取出来了。” 依托这套技能,研究院还对大佛旁一方石龛进行了3D打印,这一米见方的复制作就放在大厅一角,三佛诸天满满当当。“从前哪怕走在九曲栈道上,这个石龛里的造像也是看不分明的。” 【3】 王成2017年进乐山大佛管委会,后调入石窟研究院,7年里,天天上班、下班都会跟“前辈们”打照面。 研究院内的韦皋雕像。李蔚 摄 研究院外,立有三尊雕像,分别是海通法师、章仇兼琼、韦皋——乐山大佛的凿建历经这三代人,横跨九十年,方告功成。 而1200年来,更有无数人为大佛泯灭心血,只为把不畏艰险、掩护一方的精神传承下去。郭沫若的侄子郭培谦,新中国创建后首次对乐山大佛开展本体修缮的负责人;马家郁、黄克忠,两位对大佛病害进行体系研究管理的第一代国内专家代表人物;黄学谦,重在大佛科学掩护及文化发掘传承的第二代领武士物…… 王成继承采访。张迪 摄 我问王成,他算第几代的大佛保卫人? “第四代?第五代?”他有点不确定,但肯定的是,他们已从老一辈那里,接过了保卫大佛的任务感和责任感。 2020年,有一则乐山大佛百年之后再次“洗脚”的消息。 听来风趣,当时却凶险万分——那年8月17至18日,因上游连续强降雨导致青衣江、岷江水位连续上涨。“18日下午,老院长彭学艺就坐立难安了。近半夜时,看雨越下越大,他就冲了出去。”凌晨时分,一个个沙袋,沿着又湿又滑又陡的九曲栈道,以伐鼓传花的方式,经每个人的手,叠堆到大佛的脚下,围起一道坝。沙袋的作用不是挡水,是防止顺汹汹江水而下的坚硬物撞到佛脚。厥后,每年雨季到来前,沙袋常备。 江水暴涨水位超高时,就会沉没佛脚。张迪 摄 “科技不是万能的。在没有强盛科技为后援的年代,文物掩护靠的是责任心,遵照的是原则性。”王成说。他的理解是,大佛的掩护,不黑白要用最先辈的技能手段,而是找到最对最适合的方法。 江流不息,风涌不止。 千年前,能工巧匠们以汗水与智慧凿就这座世界上最大的佛像;千年来,大佛屹立三江,镇水安澜;千年后,为保卫这座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遗产,依然有一群人,一代代传承着,服从着——千年又千年,是恳切,也是毅力。 |
2022-08-07
2022-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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