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清可
物道君语:
无论是诗意的想象,还是瓷色的映照,都变成了与“白色”有关的智慧,化作生存的一部门。
迩来,越来越能感受到生存的怪诞和无常,每天的生存愿望似乎变得更详细了。
开始关心粮食和蔬菜,渴望能按时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开始关心身边渺小的优美,瞥见云层后豁亮的阳光,也会感到开心。
想起甲骨文的“白”字,就是一颗白米的容貌。徐徐地,它被人们赋予了更多优美,豁亮、纯洁、朴拙……
如果祝福可以用颜色比喻,那我渴望送你一抹白色,它能盛下人间很多想象、优美和向往。
有人说,纯白色是在调色盘中调不出来的。正因云云,先人们便实验用很多优美的物去想象、去描绘。
比如玉轮。他们想,白色许是如月一样寻常澄澈、清洁。高悬天上,纤尘不染。清辉落满地,一片凉如水。
“月白风清,云云良夜何。”月光清雅,晚风晓畅。白色,就是月圆良辰的缩影。
图|回形岛
还会想白色,大概还像缟素。“布作缟素色,丝成罗绮春。”
未经染色的丝帛,最本真、最简朴,也最磨练人的审美,唯有繁华阅尽,才看得见质朴的美。白色,就是一份恬淡,一份寻常。
白色,自然似霜雪。“疑是地上霜”“白露为霜”“白雪柳絮飞,红雨桃花坠”……
无论落霜,还是下雪,一点晶莹和一片安谧总牵动着墨客的心,让他们不由得吟。白色,是一句念了千年的诗。
图|回形岛
大概还如象牙。略微泛黄、带点温柔,有些透亮,似白玉无暇。
当匠人们开始镌刻,它便成为各种容貌。沉淀逾期间和孤独,白色,变成一颗匠心。
这些白色并不纯正,却让我们感受到别样的优美和想象。就像艺术家奈良美智说的,空空如也的、被白色覆盖的天下,是想象力之源。
白色,开启了我们以物做比的无尽想象。但是玉轮太迢遥,缟素太寻常,落霜下雪又要机遇……
徐徐地,浓郁的想象不敷用了。于是,我们便把对白色的寻求落在物件上,细细赏玩才好。
象牙白温润如玉,接住了中国人对玉的喜好。而随着制瓷技能越来越成熟,我们又把“玉的情结”转移到瓷器上。
隋 邢窑白瓷狮形来通 木木艺术博物馆藏 动脉影-摄
但是,纯白的瓷,太难烧了。寻求白釉的过程,着实是控制铁元素的过程。陶瓷土里含有铁元素,就呈青色,只有将铁元素降到1%以下,才会出现更纯粹的白。
早在北齐,古人已烧出了最早的白瓷。但其时间,尚有些闪青或闪黄。而到了唐代,邢窑白瓷,闻名一时。固然茶圣陆羽说它“类银类雪”,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泛黄或泛灰。
唐 白釉碗 扬州博物馆藏 动脉影-摄
到了宋代时,宋徽宗以为白瓷太刺眼,过于展露锋芒,以是在五大官窑中,只有“定窑”烧造白瓷。
这时白瓷的白,在其时已经到达一个新高度,以是“不必白得至真至纯,而想要白上有花”。
由于定窑的釉很浮滑,便于匠人们在瓷上装饰。比如,在沿口加上铜扣,或在碗中刻下鱼儿或石榴花。
宋 定窑白釉印花螭龙石榴纹盘 动脉影-摄
元代的白瓷,颜色如鸭蛋,白中依然有些青,以是便叫“卵白”。
元 白瓷折腰盘 上海博物馆藏 动脉影-摄
而到了明朝,永乐天子以为这些白瓷不敷白,于是便命人在景德镇继承烧制。
这种白瓷一诞生,险些去掉了齐备杂质,摆脱了“闪青”的影响,仿佛白而莹润、白如凝脂,加上一些器型本就饱满,看起来就像一个胖胖的糖罐。
直到16世纪,中国出现白糖。我们才明确,瞥见永乐白瓷的感觉就是,心中甜甜,恰似白糖口感。从那以后,人们便叫它“甜白瓷”。
只管甜白瓷在永乐时已经到达白里透白的水平,直到德化白瓷,开在国外名声大噪。
明 永乐 甜白釉暗云龙纹高足碗 国家博物馆藏 动脉影-摄
人们才发觉,原来德化的高岭土更适当烧制白瓷。只管最初在国内没什么反响,但在它顺着丝绸之路漂洋过海之后,就惊艳了欧洲,以至于法国人直接叫这种白色为“中国白”。
想起“瓷圣”何朝宗的白瓷雕,把德化瓷的白色显现到极致:清静温润、通透如玉。观音低眉,微微一笑,衣袂飘飘。观音的慈悲为怀,触手可及。
明 德化窑白釉“何朝宗”款观音像 上海博物馆藏 动脉影-摄
唐邢窑的白,似瓦上霜;宋定窑的白,能开出花;明永乐的白瓷如糖;德化白瓷宛若玉……
我们对白的寻求,不是一挥而就,而是孜孜不倦的积极,一点一点寻求至白的过程。正因云云,一抹简朴白色才气极尽幻化。
宋 定窑白釉刻花莲瓣纹钵式碗 动脉影-摄
当代人对白色,似乎不再有太深的情结。由于无论是诗意的想象,还是瓷色的映照,都变成了与“白色”有关的智慧,化作生存的一部门。
难怪只要通常瞥见一场大雪、一件白瓷以致一片纯白的墙壁,都以为眼睛透亮,心灵清澈,感到一阵轻松。
人在满满当当的生存里,总要留一些白,喘一次息。
留白,固然是中国画的伎俩,但我们已经把它当做一种向往的生存方式。就像林语堂说:“看到秋日的云彩,原来生命别太拥挤,得空点。”
就像《寒江独钓图》那幅画。一叶扁舟,几圈细细的水纹,一人独钓,别的皆是空缺。
这空缺之处,看似空空荡荡,却让人走进壮阔的天下。顿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不由得让人想起,同样在江中小舟上的苏轼。他与友人泛舟喝酒,喝到鼓起后,在舟上过了一夜。醒来时他说,“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东方既白”的“白”是鱼肚白,是黎来日诰日色。它带我们从画里、从诗里走了出来,变成一句祝福:
从来日诰日起,惟愿东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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