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相信很多父母会留意到一个征象:
孩子越长大,跟父母反而越不亲。
我们对此感到难过,却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从生理学角度看,
孩子长大后是否爱你,多半源于:
他过去脆弱的时候,是否体验到被支持;
他过去必要你的时候,是否体验到被爱。
作者 | 天雅
长大后才知道,哭,是不会被嘲笑的
前几天,跟几位女性朋友聚餐。
妮子分享了自己迩来的一个履历,令我印象颇深。
前不久,她和男友一起看《闪电侠》。
影片有一幕:
主人公巴里运用超能力穿越时空,走到多年前遇害去世的母亲眼前;
向她表达爱与惦记,并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别。
妮子被深深感动了,泪水夺眶而出。
但她不美意思在男友眼前哭,于是悄悄转过身,假装用纸巾擤鼻涕。
当时男友看了妮子一眼,轻轻抱了她一下,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妮子看到男友也在一旁拿纸巾拭眼泪。
嗯,他也哭了。
那一刻,妮子看着男友,脑海里情不自禁闪过很多回忆。
她想起小时候,她养的一只小鸟不小心掉进水缸淹死了。
她很难过,哭了好久。
当时妈妈很不耐烦:
“小鸟死了,再买一只就行了。”
“别再哭了,再哭就不要你了。”
后来,妈妈还把这个事情当成笑话讲给别人听……
被笑话多了以后,妮子开始为自己的眼泪感到羞辱:
“要是我能忍住不哭就好了。”
还有一次,妈妈外出务工。
妮子站在门口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眼泪不由得涌了上来。
她立即拿起纸笔给妈妈写信,写了整整两页对妈妈的不舍。
效果信寄出去了,但妈妈不绝没回。
后来妮子问妈妈为什么不复书。
妈妈一脸不耐烦:“你整天只会哭哭啼啼,我有什么好回的?”
那一刻,妮子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刺凉刺凉的。
她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很难过,也很朴拙地向妈妈表达爱与不舍,
为什么妈妈不仅没有安慰,还要用冰冷的话语嫌弃她、嘲笑她?
但男友温和的拥抱、同频的情绪反应,让妮子在那一刻体验到:
原来,流泪并不可耻,哭泣也不肯定会被嘲笑,
乃至还会有人乐意陪着你一起哭,一起感受情绪的流淌。
不被允许哭的孩子,很轻易缺乏同理心
不少父母在育儿过程中,有一个倾向:
不容许孩子哭泣。
一旦孩子因为伤心、难过或脆弱而不由得流泪时,
家长就会采取忽视、谴责、嘲笑、威胁等方式,制止孩子哭泣。
但对一个孩子而言,哭泣是一种很正常的表达情绪情感的方式。
当孩子不被允许哭泣——
就轻易造成情感隔离,情绪紊乱,变得缺乏「同理心」。
妮子给我分享另外一个履历:
有一年奶奶去世,她回老家参加葬礼。
当时家里人都在哭;
但妮子却感觉很尴尬,浑身不安闲,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为了缓解尴尬,她像没事人一样跟一群小孩嬉笑打闹。
亲戚们看在眼里,戏谑妮子是“冷血动物”。
妮子听到后,心田既羞辱又愤怒——
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难过,但她就是哭不出来;
她心田实在更想回怼亲戚,但她又不敢这样做。
末了她只能克制愤怒,独自坐在角落生闷气,整个人难过极了。
妮子告诉我,
在她的生命中,类似这样的体验,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常态。
她跟人相处并不融洽,身边人常常形容她“没情感、怪性情”。
乃至跟男友的日常相处,她也常常会情不自禁呈现这些状态。
有一回,男友跟妮子分享他的一个伤心往事。
妮子听着非常不耐受,不由得打断男友,并哈哈大笑起来。
当时男友回了她一句:“我现在很难过,你不应该笑。”
“那我应该怎么做?”妮子反问道。
“你应该抱我一下。”男友答复道。
随后,妮子顺从地给了男友一个拥抱。
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嘲笑”和“拥抱”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直到这一次她被影片感动落泪,男友主动给她拥抱,一升降泪,
她才真切体验到,人与人之间情绪情感自由流动的温馨与美好。
既有对自我情绪情感的看见,也有对他人情绪情感的看见——
这,是贯穿在妮子男友心田深处的「同理心」。
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有同理心的孩子?
分享一个我的履历。
多年前,我在一个澳大利亚家庭换宿,内里住着一对40多岁的夫妇和7岁的养女翠西。
翠西出生于一个暴力的家庭,从小遭受荼毒,后来经相关部门调和,被送到寄养家庭。
由于遭受过生理创伤,翠西偶然会情绪失控,攻击他人。
有一天晚上,大伙围着餐桌用饭,当时翠西刚拔完牙,咀嚼有些不便。
后来大家聊到一件趣事,笑了起来。
翠西忽然就情绪失控了——
“砰”地一声把碗摔到地上,一边痛哭一边谩骂。
当时以我的角度看,这样做不对,应该教育改正。
但令我惊讶的是,
翠西的养父母,既不气愤也不责备,而是:
安静地坐在那边,温和地看着翠西,不做干预。
后来在翠西连续的哭声、谩骂声中,我们逐渐明白了她:
她刚拔完牙,担当着肉体的疼痛,但大伙却在谈笑风声。
在她的感受里,这既是对她内在痛苦的无视,也是对她拔完牙后“滑稽模样”的嘲笑。
从而勾起了她过往「一个人惨遭荼毒,却无人问津」的痛苦回忆。
也因此,她情不自禁地情绪失控了。
知晓了缘由以后,养父母温和地看着翠西,向她澄清:
“我们没有嘲笑你,我们都很爱你。”
待翠西逐渐恢复平静后,养母轻轻把手伸向她。
一开始,翠西本能地把身子扭过去,回避养母。
而养母则耐烦等候着,没有逼迫向前,也没有转身脱离。
僵持了几分钟,翠西才慢慢转过身,将小手放在养母手上,笑了。
第二天早上,翠西在餐桌的留言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行字: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然后,她就蹦着跳着上学去了。
发现了吗?
让一个孩子停止哭泣的最好方式,是允许他自由哭泣;
让一个孩子学会爱人的最好方式,是先让他体验被爱。
在哭泣中释放内在的恐惊与不安,在被爱中体验情感联结的温馨,
当孩子感受到了安全,自然就会停止哭泣;
当孩子体验到了被爱,自然就学会了爱人。
有同理心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有同理心的孩子——
他会爱自己,但不会自私;
他会爱别人,但不会讨好。
前不久,跟朋友小丽聚餐。
我们居住在同一个城市,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过去常常约见聊天。
后来她交往了男朋友,把生活重点回归婚姻家庭,与我渐行渐远。
如今算下来,我们已经三年多未见了。
细聊之下得知,她这三年过得很不顺——
婚后不久丈夫查出患有直肠癌,做手术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贮;
受手术后遗症影响,丈夫身体机能降落,无法正常全职工作;
同时性情也大变,常常情绪失控,乃至毫无理由地辱骂小丽。
小丽告诉我,
她这三年吃的苦,比她从小到大吃的苦还要多;
不是多一点点,而是多了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尽管如此,她依然对丈夫不离不弃:
“我知道现在是他生命中最困难的时刻,如果我脱离,他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
说到这,小丽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那你自己呢?”我问道。
“嗯,实在我也有同步关照我自己,固然没有脱离,但也没有死守着他。”小丽答复。
三年前,她应聘了同市一所高校的讲师,乐成被录取了。
随后她每周有一半时间住在学校,一半时间回家陪伴丈夫。
期间她始终坚持工作和学习,不绝提升自我,与外界接轨。
“我控制不了丈夫的病情,也改变不了他的性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我自己;
期间他即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自责,因为我已经努力做到我能做的了。”
既有对丈夫的爱与守候,也有对自我的关照与掩护——
这是贯穿在小丽心田深处的「同理心」,也是她与丈夫的关系能够维持调和的条件。
回首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小丽发现:
尽管面临丈夫时常令她感到沉重,但她好像也从中探索出很多转化情绪的技巧。
好比,她会常常观看家里一岁小侄子的视频。
“看着小家伙走路歪歪扭扭的样子,既可爱又滑稽;
而看着他不绝跌倒又不绝爬起,我仿佛又有了力量。”
同时颠末她三年多陪伴和潜移默化的影响,丈夫的身体也逐渐好转,情绪逐渐稳固。
写在末了
被允许哭泣,是一个孩子最基本的情绪自由;
在哭泣中得到父母爱的贯注,是一个孩子安全感的最初来源;
在被爱的体验中学会去爱人,则是一个孩子同理心的构建过程。
当一个孩子感受到了安全,他就会停止哭泣;
当一个孩子体验到了被爱,他就学会了爱人;
当一个孩子拥有了对自己、对他人的同理心,
他就会懂得在关系中构建「爱与被爱」的均衡,
从而把调和、成长、自由、松懈等关系状态不绝延续下去。
末了,愿我们的孩子都能——
在成长中拥有哭泣的自由,
在被爱的体验中劳绩爱的能力,
从中衍生出构建调和密切关系的智慧。
天雅,华南师范大门生理学专业,广州心协三级生理咨询师,自体生理学长程在读。本文原创首发:武志红(ID:wzhxl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