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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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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本本风Lv.6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3-7-4 09:26:15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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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动了,我被压在废墟之下。
我岌岌可危时,将电话打给了我的男朋侪。
可是他没有接。
直到第五次,电话那边响起了认识而娇媚的女声。
是他的前女友,半夜十二点了,他们还待在一起。
 
她暖和地开口说,秦默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说。
我愣愣地抓着手机,满身的血冻得冰凉。
1
我和秦默暗斗小半个月了。
起因很简单,我在刷视频的时候瞥见了一个眼熟的 ID。
女生头像应该是她的自拍,她艾特了秦默,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秦默回了她一个「傻」。
语气亲昵宠溺。
当晚趁秦默洗浴的时候我翻了他的手机。
果然在那个 App 里发现了他们的谈天记录。
女生:所以只能在这谈天了嘛【表情.笑】
秦默:嗯,她偶然候会看我微信。
女生:这么严呀,没想到秦公子也有被管着的这一天呢。
秦默:别说了,烦。
我在他们口中乃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个「她」字,相互心照不宣。
水停了,秦默擦着头发出来了。
他顿在不远处,皱着眉诘问:「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我又哭又笑,表情应该很丢脸:「这是谁?」
秦默冷着脸和我对视半晌,轻描淡写:「一个朋侪。」
「朋侪?」我连连颔首,「朋侪要这么躲躲藏藏的,背着我在这上面谈天?
「她就是林雯吧,你的前女友?」
「啧,狐疑病又犯了。」
秦默眉宇间净是不耐,他重重地往床上一躺,用枕头捂住脸。
「我和她没什么,你别老多想。」
他片面休战,拒绝沟通。
我满腔的疑问只好闷在肚里。
那晚我辗转难眠。
这件事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我喉间。
我难以忽略它带来的绵绵细痛,却又一筹莫展。
2
公司派我去南方地域做实地考察,我一口应下了。
能暂时脱离这,脱离秦默,对我们都好。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岑寂一下。
本地绵延多雨,培育基地又在山中,我只能先住在附近的村子里。
地动来得迅疾,难听逆耳尖锐的警报响彻云霄。
我乃至都没什么反应的时间,就被压在了下面。
我的腿最为严重,剧烈的疼痛过后失去了知觉。
脸上的血汗和眼泪混淆在一起,湿漉腥腻。
勉强摸出了怀里的手机,我向救济队发出了求救信息,告诉了他们我的大抵方位。
他们让我肯定对峙住,发掘工作已经开始了,医护人员也在随时预备着。
按照接线员教的方法,我努力保持一个最安全的姿势,护住头部。
我稍微一动便扳连到背上的伤,很疼很疼,好像砸到骨头了。
这是我离殒命近来的一次。
我害怕得止不住打颤,我想在世,我一点都不想死。
临出门前,我还在和秦默闹脾气。
他为我做的早饭我也没吃,气得他扭头回房补觉去了。
我们连个离别吻都没有。
如果……如果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他,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抱住他,说上一百遍我爱他。
思及此,我哽咽得喉间发痛,血腥气上涌。
我突然好想听听他的声音,这样至少在这片黑暗中我能少一些恐惧和绝望。
电话拨过去了,他没接。
我一愣,是睡着了吗?
不,不会。
秦默是个十足十的夜猫子,从不会在十二点前睡觉。
我又疼又委屈,现在只想让秦默别再和我暗斗,告诉他我很害怕。
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在打第五个电话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我有些惊喜,刚想开口,不意对面传来了一个认识的女声。
「喂,你好!她轻声细语,尾音带笑,「叨教有什么急事吗,阿默现在睡着了。
「你可以来日诰日再打来,或者告诉我,等他醒了我替你转达。」
仿佛有一列轰鸣的火车撞向我的脑袋,头痛欲裂。
我看过她的账号,置顶是她露脸唱歌的一段视频。
明艳美丽,婉转动听。
所以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林雯。
在我出差的时候,在我被压在地底生死一线的时候,在我最需要他最缅怀他的时候,秦默和林雯待在一起。
我神魂俱哀,身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我就这么昏了过去。
3
被救出来后,我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其间护士问我要不要帮我联系家人,我只是摇头。
我妈已经去世多年,我爸早已另娶他人,生儿育女。
我爸嫌我妈晦气,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女儿。
大女儿难产而亡,二女儿便是我。
他说,还不如我也跟着我姐去了。
所以在我妈脱离后,我也和他断绝了关系,不再往来。
至于秦默,我现在不想瞥见他。
其间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短信也像雪花一样飘来。
他不知道我出差的所在在哪,自然也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
问的无非是我什么时候归去,还要生多久的气,能不能也体谅一下他,等等。
我索性将他拉黑,安心养伤。
全部的统统,都等我归去再说吧。
这段感情好像没有继续下去的须要了。
若扫兴已经攒积成了危峰,那么一呼一吸都能引发扑灭性的结果。
当初是秦默先追的我。
他还是个刚进公司的练习生,分在我手下干活,日常的接触必不可免。
我这人敏感缺爱,面对热情俊朗的秦默有些招架不住。
他却毫不退缩,天天围着我团团转,鲜花礼物只多不少。
我终于软下心来,允许跟他试一试。
我仍记得秦默其时的表情,像万簇星火在他眼中绽放。
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诺琳,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真的信了。
可是这才两年,当时的新鲜感和激情开始退却。
这样细水长流的生活好像对秦默缺少了吸引力。
我还在认真地盘算着我们的将来,他却已经逐渐厌倦。
也是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王总的外甥,来公司练习不过是玩玩而已。
他过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日子,如今守着我一个,可不得难受吗?
林雯和他是青梅竹马,两人家世相称,只是脾气磨合不了,便好聚好散了。
她陪着他,从懵懂孩童、青涩幼年走到现在,我真的比得过吗?
我夹在他们中间,妄图越过那十几年的时间鸿沟,与痴人做梦无异。
就到此为止了。
我掩着面,泪水濡湿了掌心。
4
等我回到家时,内里已经积了薄薄的灰。
这段时间秦默应该不住在这了,也好。
他本来就不乐意跟我挤在这窄巴的屋子里,是我觉得这样温馨,有家的感觉,他才勉强同意的。
我一直拒绝吸收他的消息,他现在应该很生气。
不过再生气,也到了我们必须了断的时候了。
我将秦默拉出黑名单,让他现在立即过来一趟。
秦默磨磨蹭蹭的,拖迟了两个小时才到。
他身上还沾有酒气,眼睛却明朗发亮,一见着我先是冷哼:「舍得回来了,之前不是很能耐吗,还敢拉黑我?」
我站在茶几边上,靠它抵住我酸软的腿,没有语言。
秦默也不看我,径直去冰箱拿了罐喝的。
他往沙发上一坐,下巴倨傲地抬起:「赵诺琳,还跟不跟我闹了,语言。」
每次我们吵架之后,都是我主动找台阶下。
我冷,秦默能比我更冷。
时间最长的一次,他快小半个月没主动联系过我,最后还是我受不了去找他的。
现在我不想了,我太累了。
我的眼光细细形貌着他的眼、鼻、嘴,每一处还是和从前一样完善无瑕,是我最喜好的边幅。
可是心田那股发达燃烧的爱意好像在熄灭,无可挽回般的,最后只剩下一摊残灰剩烬。
我笑了,为从前的秦默,为从前的赵诺琳。
然后开口:「我们分手吧。」
若不是挂钟上的秒针还在嘀嗒转动,这一刻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秦默回过神来,将手中易拉罐捏得直作响。
他几度吐息,眉头紧皱:「别说这种话来气我。」
我缓缓坐下,吸了吸酸胀的鼻子:「你的东西,来日诰日叫人来搬走吧,把钥匙还给我。」
秦默噌地站起来,急躁地抓了抓脑袋,他好像很不解:「不是,至于吗?我跟林雯真的……算了,你要是实在不喜好她,以后我跟她不来往了。」
他还不明确,林雯只是个导火索。
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止这些。
浓情蜜意时,秦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我。
可到如今,我多问上一句他在跟谁谈天,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他都觉得我不信托他,我要掌控他的交友自由。
我的爱让他感到窒息了。
我叹了口气,认真地望着秦默:「我不喜好被人骗,以后你和她怎样都好,跟我不要紧了。」
「你不声不响失落这么久,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秦默气得直笑,他连连颔首,拿起扶手上的外套就走:「分就分,你真以为我脱离你就活不下去了?」
摔门而去。
盘旋的凉风顺着窗户细缝卷入,这所谓的家终于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5
所幸受的伤并没有伤及关键,我又在家休养了大半个月,主动提出恢复正常上下班。
我将这个项目的结果陈诉全部交了上去,我的直系领导马姐很满意。
「小赵,这次辛苦了。还出了这样的意外,还好你人没出什么大事。放心吧,公司这次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我看这次你提拔有望了。」
我笑了笑:「谢谢马姐。」
近来秦默又开始往这跑了,来得比其时来练习还勤快。
美其名曰「替上面视察」。
我都懒得理他。
我和秦默的恋爱一直没有公开,两边只有亲近的几个好友知道。
其他人被这位太子爷吓得有点坐立难安,摸鱼都摸不了,哀嚎连连。
我们部门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实在压抑得受不了了。
于是晚上约了会餐唱 K,我闲着没什么事,也跟着一块去了。
他们吃完还要喝些酒,我不能碰,先去楼上预约。
没想到在电梯里碰到了秦默,他正低着头,单手插兜刷着手机。
我嘴角抽了抽,站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跟踪我?」
秦默姿势依旧没变,语带嘲弄:「别太自恋了,这只有你能来?」
这儿离他住的地方可不近,开车过来都得好几个小时。
我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到了五楼径直走了出去。
秦默倒没跟着我进包厢。
我松了口气,点了些能带动气氛的歌。
同事们的关系都挺融洽的,玩嗨了之后笑声和尖啼声快能把屋顶掀翻。
我玩了几把猜点数,输得很惨。
由于喝不了酒,他们直接用水彩笔给我画了几道猫髯毛。
红红绿绿的,很风趣。
这样高兴的气氛一直连续到有人推门进来,戛然而止。
秦默一反在公司的高冷,现在笑吟吟的:「你们继续,今晚的单我买了,酒水随意。」
呆住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热情洋溢地夸他大气。
款子瞬间拉近了本来疏远的隔断。
秦默长腿一迈,直接坐到了离我两臂远的地方。
他佯装不经意地往我脸上瞥了一眼,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我有些羞恼,更多的是厌烦。
这人为什么阴魂不散呢?
我们明显已经分手了。
6
秦默形状出众,一双浅棕的桃花眼深邃迷人。
不少女孩都在偷偷审察着他。
许是他现在笑脸迎人的边幅太有迷惑性,有胆大的便来搭话了。
「小秦总,您要不要也来一首,让我们饱饱耳福呗。」
别的人跟着起哄。
秦默应得爽直:「好啊。」
「这首歌我女朋侪也很爱听。」他接过麦克风,站姿很随意,左耳耳钉折射出细幽的微光,唇畔带笑。
在众人八卦暧昧的眼神中,秦默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磁性。
《For You》的前奏一响起,我的眼眶瞬间泛酸。
我们曾经在圣托里尼度过了难忘的一个月。
蔚蓝无际的大海、壮丽恢宏的日落,就连空气里仿佛都氤氲着葡萄酒和太阳烘烤过的香甜。
夜空之中星亮点点,我们躺在游轮甲班上数星。
四下沉寂,只有偶然泄漏的心跳声和海水拍打的低吟。
秦默吻了吻我的额头,笑着问我开不开心。
我几乎都被这种巨大的幸福感醉得眩晕,轻飘飘得像陷入云端。
从允许他做我男朋侪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我视作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了。
不管是在哪都好,秦默陪在我身边才是最让我感到满意快乐的事。
我眨眨眼,用力颔首。
秦默偏头注视了我一会,轻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水痕,语气苦恼无奈:「笨伯,哭什么。
「你要是喜好,我们每年都可以出来玩。
「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想和你做,想去看极光,我记得你对它的形成很感爱好。对了,冬天我们去圣渡度假怎么样,我教你滑雪。
「你这么怕冷,得做好保暖才行。不过那有天然温泉,累了的话……」
我歪着脑袋靠上秦默的胸膛,满意地抱住他。
他哼起一段旋律,低低的,混着海水的合鸣,一下一下地拨动着我的心弦。
那晚我听着秦默的声音睡了过去,梦里也很安稳,嘴角都挂着笑。
如今再闻声这首歌,我仿佛又感受到了劈面而来的咸咸海风。
但我和秦默之间早就没有其时那种悸动欢愉了。
我干咳了几声,边上的同事见状递来一杯热牛奶。
我正要接过它喝下润润喉时,唱完歌回来的秦默凉凉撂下一句:「她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
同事愕然地睁大眼:「是吗,平常没听诺琳说过诶。」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眼神吃惊地在秦默和我之间打转:「你们……」
在更多的人注意到这边前,我不动声色地拿起杯子:「没有这回事,小秦总真是关心下属,不过您说的是月月吧,她和我是有点像,也难怪您会认错了。」
同事顺着茬接过话:「哦,那就对了嘛,小秦总从前还跟月月一个组搭档来着。」
秦默微垂着眼把玩着打火机,银漆的外壳在他指尖翻飞。
我有些担心他会直接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良久,他才用那双冷如寒星的眼睛望向我,语气平庸:「是啊,我记错了。」
7
不欢而散后,秦默就没再来过了。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天天按时上班,闲暇时去看看电影逛逛街,或者在江边坐上一下战书。
只是当我瞥见成双成对的情侣和一家三口时,心田总会泛上一股难言的空虚。
固然情场失意,但幸亏事业终于要有转机了。
马姐将我们组的人聚在一块开了个小会。
「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小赵,这次能有这样的好成绩离不开你的汗马功劳啊!」
她微笑着带头给我鼓起掌来。
挨着我坐的黄甜甜特殊开心,凑过来低声起哄:「琳儿,苟富贵勿相忘,以后靠你养我了。」
「行。」我拍拍她脑袋,「你的奶茶我承包了。」
「领导呢也看在眼里,决定给你发三倍的奖金,财政已经在走流程了,恭喜啊小赵。」马姐话锋一转,「你们也知道,咱们这个部呢很累很辛苦,连轴转加夜班是常常的事。所以部门司理就是要做到跟大家同甘共苦,上面已经指派了人选了。
「周凯,恭喜你了。」
会议室里瞬间冷场下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尤显尴尬。
黄甜甜咧到一半的嘴角僵住了,小心地看了看我,最后低低骂了两句脏话。
周凯坐在我对面,他扭躲着视线,始终不敢和我对视。
散会时,马姐没忍住拍了拍我的肩:「小赵……姐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过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我点颔首:「马姐,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不是我妒忌周凯,而是真的迷惑。
论资历绩效,加上对这次项目的付出,我没有一个地方不如他的。
马姐长长地「唉」了一声,恻隐复杂地看着我:「小赵,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呢?」
我茫然了。
我从不与人交恶,更别提管理层了,平常也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难道是……秦默?
我怎么忘了,这人不但是秦家矜贵的二公子,还是王总的宝物外甥。
我前次应该把他得罪得不轻。
在他看来,我提分手不过是一时逞气,实在还是舍不得他的。
于是秦默做出了种种类似求和的举动。
但他没想到我居然毫不承情,还同他将关系彻底撇清。
秦默从小到大傲惯了,哪里被人这么落过面子,心田肯定憋着一口气没处撒呢,刚好碰上我要提拔了。
要说我本领不如人我也就认了,这样背地里给我穿小鞋是不是太恶心了?
我冲了杯咖啡躲在茶水间平复心情,以免控制不了感情拎着斧头去找秦默。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收到了一条陌生人讯息。
我解锁一看,是林雯发来的。
「你好,我是林雯。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在晚江河畔一起吃个饭。^_^」
8
我踩点进了餐厅。
内里的装潢和格调一看就是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踏足的样子。
在消费这一方面上她和秦默真的很配。
窗边坐着一个袅婷的身影,微卷的长发,白肤红唇,成为了店里很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你就是诺琳吧?」林雯轻声开口,眼光柔和地审察着我,「比我想象中的更美丽呀。」
「你也是。」我平庸地坐下,「饭我就不吃了,我相信你也不是为了这个约我的,有什么话直说吧。」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林雯小口地抿着红酒,略带哀愁地开口:「你不必对我这么抵触,我找你是想消除误会的。
「我知道你和阿默在交往,好像由于我,你们闹别扭了。」
我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林雯迟钝地眨着眼,眼睫微湿:「为了你以后能安心,我不会再打搅阿默了。你别再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我奇怪道:「他听不懂话,你也听不懂?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和他想干嘛就干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牵手一块上街裸奔我都不会看你们一眼。」
许是我的语言太过粗俗,林雯憋红了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真的误会了,前段时间阿默联系我是由于工作上的事。
「秦伯父将来还要靠他继续家业,阿默也很苦恼,压力大到失眠。诺琳,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呀,他就是这样才会来找我倾吐的……」
「为了什么你们心田清晰,他那么多兄弟不找,偏偏要找你?」我不想跟她啰嗦,站起来就要走。
林雯拉住我的手想阻止我,却碰到了边沿的小酒架,酒水哗啦地泼洒到她长裙之上,她惊呼作声。
我飞快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地上四溅的玻璃碎片。
林雯泪眼盈盈地站在那,手足无措。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带着工具来摒挡,外面倒先冲进来了一个人。
秦默擦边撞过我的肩,焦虑地拉过林雯,上下查抄着:「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
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仔细地替她擦去手臂上的酒液。
我顿觉索然无味,扭头脱离。
9
我站在路边等滴滴,夜晚刮起凉风,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背面有脚步声靠近,我警觉回头,发现是秦默追了上来。
他还有些气喘,拉住我的手腕:「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是在干什么,我是什么树洞吗?一个两个都要找我谈天。
我压住火气甩开他:「滚,我不想瞥见你,说个屁。」
秦默瞥见我微微发抖的样子,直接将风衣脱了裹住我:「今天降温,你又不看天气预报?」
我立马就暖和了起来。
「诺琳,我们先辈去,外面冷,别感冒了。」
「我的车立即要来了。」我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两人了,否则很有大概会发生一些横暴的刑事案件。
没想到秦默厚着脸皮跟我一块挤上了车。
我连踢了他小腿好几脚:「跟林雯还没演够吗,她静静开着通话给你直播呢吧。」
秦默讶异地挑眉:「你知道?」
「不然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靠心灵感应?」我冷笑,「你们的情趣也是够离谱的,闲得没事做所以来给我找事吗?」
秦默抱臂往后一靠,边幅形状有些黯然:「由于我没想到你这次这么绝情,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他侧脸看着我,轻声道:「林雯跟我早就是过去式了,她说她有办法解释,帮我劝你回头。」
这人平常看着挺智慧的,为什么一算感情账就跟猪脑子没两样了?
「秦默。」我现在岑寂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多朋侪,男的女的都有,我为什么唯独不喜好林雯?
「由于你们有过一段我无法触及过去,是一个表情、一张照片就能心有灵犀的默契。
「哪怕你们真的清明净白,我也会不安。你是我男朋侪,是要和我一起携手走下去的人。
「如果你连我的心情都难以明确,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须要吗?」
秦默像是第一次被我外露的感情所震撼,久久没有语言。
车开到楼下,我擦着眼泪上楼。
秦默跟在我背面,他再一次回到这个曾经的家,脸上有些吊唁神色。
「歉仄,原来你会由于这些惆怅,我从前竟然都不知道。」
秦默伸手想抱住我,被我躲开了。
他苦笑道:「是我太傻逼了。」
「嗯。」我颔首承认,将早上受的憋屈全发泄出来,「而且凶恶无耻,把我们的私事带到公事上。」
「你在说什么?」秦默略微迷茫,眼睛盯着我。
「多亏了你呀,否则我怎么会被挤下来,司理这个职位白白让别人捡漏了?」
我低头摒挡着桌面上散乱的药,将杂余垃圾全部丢掉。
秦默终于反应过来,脸部肌肉由于愤怒而扳连微动:「你觉得是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他妈想整你用得着这些本领?」
「是,你们这些公子哥捏死我跟捏蚂蚁似的,我惹不起,我怕了行不可。」
「赵诺琳,别阴阳怪气的,有话好好说!」秦默一脚踢翻了边上的垃圾桶,药瓶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眉头皱起:「你生病了?」
我被面前这一幕逗得想笑,多么讽刺啊。
这个嘴上说着爱我的人,竟然完全没发现我在生死关游走过一次。
但凡他对我有一点点关心,就能从别人口中问出我的下落。
但凡他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就会看出我走路时微跛的样子,还有我脖颈手腕上的伤。
林雯手臂溅上了些酒水他都告急得不可,他明显能注意到的不是吗?
我直起家来,和他对视,随即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不是生病哦。
「只是差一点死在了地动里,这些是防止我伤口发炎的药。」
指尖从胸前慢慢滑向腰腹:「这里,还有这里,被钢筋戳破了。
「医生说我运气好,否则差一点点砸碎的就是我的小腿骨了。」
秦默的脸唰的一下惨白无比,整个人有些风雨飘摇。
我的恶意像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再也关不上:「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了呀,秦默,你没有接。」
秦默颤着手在翻通话记录,有透明的液体滴到他手背、屏幕上,晕开大片水渍。
「我其时就想,我要是就这么出事了该怎么办呀,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爱的人好好说上一句话。」
我靠近他,强迫他抬起头,那双晶莹含泪的眼里映着我的倒影。
一字一顿,杀鸡取卵地说道:「可你在做什么,这么晚了你和林雯待在一起。你让我觉得好恶心。」
秦默痛苦地闭上了眼,喃喃低语着「对不起」。
 
10
说完这些后我就将他赶了出去,回床上蒙头大睡。
我并不是想以此让他愧疚什么,我是渴望让他瞥见我的刻意。
都这样了我要是还能回头担当他,那真是贱得慌了。
我打着哈欠预备出门,一开门就瞥见个人影缩在墙角那,吓得我差点叫作声。
我的动静吵醒了他。
秦默昨晚居然没走,在这猫了一宿。
他眼里满是红血丝,嘴唇都干燥泛白,哀哀地唤着我:「诺琳……」
我目不斜视地颠末了他。
在去地铁站的途中,秦默依旧没放弃,像个幽灵般飘在我死后。
我们这样奇怪的搭配显然有些引人注目,途经的热心大妈还问需不需要帮我报警。
我白了秦默一眼:「闻声没,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秦默鲜少有这样囚首垢面的落魄边幅。
他显然不敢再随意触碰我,谨慎地和我保持两步隔断:「你身材恢复得还好吗,复工这么快受得了吗?
「诺琳,周末再去做一次全身查抄吧,我认识一位叔叔,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需要。」我拨开他,「别挡我路。」
八点早高峰,有个叼着面包片的初中生骑着自行车往学校冲。
他速度很快,正预备从人行道穿过去。
我来不及躲开,眼看要被刮蹭上了,秦默猛地搂着我一闪。
绿化带的枝梢刚修剪过,尖锐而锋利。
秦默的手背被划出了长长的口子,鲜血流得很快,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眼眨也没眨,告急地询问:「你有没有被碰到?」
我摇摇头,抽了张纸丢给他:「去处置惩罚一下吧。」
「我没事。」秦默战战兢兢地接过纸,很高兴似的,谨慎地将它按在伤口上。
出地铁后,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公司了。
我害怕遇上别的同事,果断不再让秦默跟着。
他难掩扫兴,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口了:「实在那晚,熊哥竹子他们都在,你也认识的。
「我们聚在一块喝了点酒。那段时间和你老是吵架,加上我要跟我爸学着打理产业,心情不好就醉过去了。
「我不是故意不接的,我也没想到林雯会去碰我手机,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静静望着面前这个人,许多话到了嘴边,但又咽下了。
最后只说了一句:「嗯,知道了。」
过去的事已颠末去了,还纠结它干嘛呢。
毒死白雪公主的苹果是什么颜色,重要吗?不重要了。
11
「小赵,这个不可,你再改一下。」
我接过来,有些苦恼。
这个筹谋案已经被退回来四次了。
负责审批的段副总给的反馈很暗昧,我根本不知道他对哪个地方不满意。
我想了想,拿起资料去找他了。
段副总是个略微秃顶的胖子,他慢悠悠地喝着热茶,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在我阐明来意之后,他乐呵呵地让我别急。
「小赵是吧,我常听马玲夸你智慧能干。」段副总亲身沏了杯花茶放到我面前,「来尝尝这个,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好。」
我笑着接过:「您太客气了,我要是真智慧的话就不会被卡了吧。」
前两次我还认真地改了,背面我直接交的原版。
他并没有发现,阐明根本没看。
段副总摸出串佛珠捻着,浅笑说:「近来跟秦默闹别扭啦?我看他总往这跑,怪辛苦的。
「情侣之间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说呢,火气那么大做什么?」
哦,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
我平心静气地回复:「您说笑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也不渴望感情的事影响到工作。」
「这个呢——」他作沉思状,「你再归去好好想想吧,把案子留在这就行。」
几乎在昭示,让我不要不知好歹了。
我没动,直直地盯着他:「我不想做的,没人能逼我。」
段副总不满地咳一声,终于收起了他虚浮油腻的笑脸。
「我们诚广人才济济,外面更是有数不清的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你觉得你凭什么能留在这?」
他眯起略显暴虐的三角眼,意有所指,「不想干就滚,秦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好一副资源家的丑恶嘴脸。
我站了起来,对他比了个友好的中指。
「凭什么,固然是凭老娘自己了!」我无视段副总锅底一样黑的面色,「我考研都他妈考上清华了,难道是靠的秦默吗?
「猪脑子吧你,这么喜好秦默那你跟他谈去!有本领就开了我,你不开我也要辞职!」
耍一次这样的本领还不够,竟然还敢来第二次。
我勤勤奋恳加班加点,几乎天天都是最后一个走的。
出差跑实地还差点死在他乡了,我图什么,不就是想多挣点钱吗,谁有空陪他们玩这种恋爱游戏啊?
我回到位置上摒挡好东西,直接走人了。
12
秦默依旧等在大楼外不远处,他想接我下班。
不过我从没上过他的车,也一直没搭理过他。
「今天这么早?」秦默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笑着递过来一杯热饮,「城东新开了家粤菜馆,要不要去试试?」
天很冷,还刮着砭骨的阴风。
我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
一条暖和柔软的围巾裹上我裸露在外的脖子,惬意得让人直想喟叹。
秦默站在我左边,高大的身躯替我挡去不少凉风。
尽管云云,我还是打了两个喷嚏。
他担忧地替我理了理颊边杂乱的碎发,很自然熟稔的动作。
我们面面相觑,俱是一愣。
秦默抿着唇收回了手。
「你回家记得喝点预防的药,别感冒了。」
一群嬉闹的小孩跑过,他严肃着脸嘱咐他们,这里是走道,不能这样乱跑,很轻易撞到人。
他的样子还挺能唬人,那群小孩果然老老实实应了。
见我一直望着他,秦默侧过脸来,暴露个有些傻气的笑脸。
我叹了口气:「前次的衣服落我家了,你来拿一下吧。」
秦默猛地驻足,仿佛被流星击中一样平常,整个人好像有要晕过去了。
「诺琳,你……刚刚是你在语言吗?」
我不耐心起来:「这还有第三个人吗?」
一路上秦默的笑就没收起来过,满身上下洋溢着春暖花开的味道。
进屋后我指了指衣物间:「在那个大柜子上挂着,右边那层。
「晚上煮面吃,你要不要?」
秦默忙颔首:「好,我来帮你。」
「不消了,几分钟就行了,还是加两个蛋?」
「你还记得。」秦默倚在厨房门边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我。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我回头递给他一盆红提,「没事做就去把水果洗了。」
秦默听话去了,洗得很认真,把它们一个个码得跟要上春晚演出舞蹈似的。
饭后,秦默主动要求去洗碗。
我拗不过他,随他去了。
和他这样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已经不知是多久从前的事了。
现在想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托着腮问他:「我好像很少给你说我家里的事吧?」
秦默回头,顿了顿:「没有,你不想说就不说,不要紧。」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开口了:「我爸不喜好我妈,连带着也不喜好我。
「他们俩是亲戚介绍认识的,一个月不到就完婚了。
「我妈没什么文化,平常就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有一次带我去买文具,她连二十块都拿不出来,问我爸要还被打了一顿。」
我嚼着如蜜的红提,嘴里却还是苦涩:「厥后她查出了乳腺癌,是晚期。我爸说治不了了,直接跟医院说放弃治疗。」
秦默擦干手出来,欲言又止地坐到我对面。
「医药费是我一家一家地去求来的,幸亏亲戚里还有几个愿意可怜我们的。」
「从前你总说我工作狂,没时间陪你,可我真的穷怕了。」我掉下泪来,「你知道那种没钱的绝望日子有多惆怅吗?」
秦默递了纸巾过来,满目愧疚:「歉仄,是我的错。」
我摇摇头:「我妈去世那天,我感觉天都塌了。我打电话给我爸,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又哭又笑,觉得悲哀至极:「她说她是我爸的新老婆,让我以后没事别厚着脸皮去打搅他们了。」
「这是我永世难忘的,一辈子的阴影。」我擦干脸上的泪痕,重新恢复岑寂,「当我闻声林雯的声音时,我好像又被拉回了那个无力的下战书,跪在妈妈的床边,不绝地恳求我爸回来看一眼。」
秦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没办法再爱你了,我不想余生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我疲累地趴在桌上,几欲昏睡,「害怕电话那边,下一次接起的不知道又是谁。」
「你走吧,我也要走啦……」
「好。」
那个认识的声音轻而柔地应了。
脑袋被一只手安慰似的抚了抚,我被抱到了床上,合眼睡去。
「做个好梦,来日诰日见。」
13
我对这段感情也不是瞬间断念的。
提及来,在日常的相处里就有端倪。
它处处提醒着我们不符合。
秦默从小长大的环境注定了有些东西他无法明确。
世界上无法掩盖的三种东西,咳嗽、贫穷和爱。
他爱我,大概曾经是这样。
可我身上背着债务,一天未曾还清,我就一天没法经心全意地爱着他。
大概是我的样子实在辛苦,秦默提出要替我还了,几百万对他来说实在很简单。
但我怕。
怕我因此就亏欠了他,怕我今后以后就低了他一头。
这是原生家庭深深烙入我魂魄的恐惧。
到最后秦默自己都烦了,让我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吃穿住行从来都是高开销,和我不一样,我端着碗泡面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我不想他为了迁就我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他说他喜好和我一样。
积年形成的习惯要怎么改?
秦默陪我挤过两次早班的地铁后就再没提过这事。
他带我和他那群朋侪聚过会。
我全程板正得像个呆板人,生怕在什么地方露了怯,或是什么举动堕落了给秦默丢脸。
他们对我也十分客气疏离,只是场子上始终不冷不热。
没办法,他们说的我听不懂,也根本接触不到。
我辛苦地打磨着自己,渴望能变成更好的边幅站在秦默身边。
可灰姑娘有这么多,谁敢笃定自己就是能遇见王子的那一个。
我捡到了一双华丽美丽的金舞鞋,努力地想塞进去。
磨得血肉疼痛了才名顿开,哦,原来这不是我的。
14
我果然被辞了,段副总还是没咽下那口气。
我领了一大笔赔偿金,因此心情还不错。
那天实在我开了录音,我们的对话都被录了下来。
我写了封邮件,将它们发给了王总,也就是秦默他舅舅。
如果他预备容隐到底的话,我就把这件事彻底闹大,哪怕跟诚广打官司。
鱼死网破的感觉还真不赖。
我预备脱离这里。
大都会好是好,就是太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我回到了我妈的家乡,那是个沿海的小城,宁静富饶,神奇的海风格外能安抚人心。
联系方式也根本全换了,只告诉了关系很好的几个朋侪。
之前公司的黄甜甜也知道。
她打电话过来时,我还在睡懒觉。
新公司小虽小,但报酬薪资很不错,老板也随和大方。
以至于新同事们天天乐呵呵地躺平,并且不许我去卷他们。
「琳儿,太刺激了,太刺激了!」黄甜甜的声音兴奋到模糊,「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什么?」
黄甜甜说:「秦默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来找你的。他直接杀去了段老总那,办公桌都掀了!!」
秦默疯了?
我皱着眉坐起家:「然后呢?」
「我们都躲在外面吃瓜呢。」黄甜甜咯咯笑起来,「你是没瞥见,老段被打成名副实在的大猪头了。
「保安拉开秦默的时候,他眼睛都是红的,好像都快哭出来了。」
最后黄甜甜感叹着末端:「小秦总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说实话,有点帅。」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我本意是让王总看看他手下的人是怎样飞扬跋扈的,没想到他还告诉了秦默。
秦默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姓段的自以为在给上面拍马屁、表忠心,没想到拍马腿上了。
15
秦默会找来是预料中的事,只是他的动作比我想象得更快。
不过几个月没见,他瘦弱了很多,更显端倪深俊。
「诺琳。」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隐含悲怆:「我终于找到你了。」
微风绕着他拂来,苦涩的烟草味若隐若现。
秦默现在也学会抽烟了吗?
我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好奇问他:「找到了,然后呢?」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不会想囚禁我吧?
他深深地望着我:「那晚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以为是你改变主张的体现。
「我高兴得一晚没睡,但第二天你就不见了。」
边上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这边,我站起来把秋千让给他们。
我和秦默并肩走在海路上,夕阳余霞还未散尽,美丽得很。
「我不喜好作别。」我踢着小石子走着,觉得十分风趣,「更况且是和你。」
秦默又浮现出那种痛苦的边幅形状来。
良久他才叹出气来:「段良才威胁你的事,我知道了。谁也没想到他敢这么大胆,我舅舅已经让他滚了。」
「对不起。」秦默苦笑,「现在这么说好像也没用了,你也不肯意再归去了,对吗?」
海鸥展着翅低低飞过,带来一阵咆哮的破风鸣响。
我遥望着它们,心境也变得开阔起来:「往前看吧,秦默。干嘛总是执着回到过去呢?」
秦默执拗地盯着我:「我和你连重新来过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会学着去懂你,照顾你的感情。你的统统我都能担当,可你呢,诺琳,你从来没有对我完完全全地打开过心扉。」
我缄默沉静了,他简直没说错。
「你不能这样轻易地否掉我们之间的统统。」秦默声音哽咽,「我知道你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我给你,不会再嫌你烦。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哪也不去。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这番话如果被一年前的赵诺琳闻声,她该有多高兴啊。
为什么偏偏要到这个地步了,你才肯给出这样的承诺呢?
我恨恨地想,随即又释然了。
哪来的这么多如果,因果难以颠倒。
我笑了笑,还是给了秦默一个拥抱。
然后谨慎地说道:「谢谢,不过还是算了吧。」
秦默怔愣住了,回搂住我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
16
我的平层小院外面有一个美丽的篱笆。
内里围了块空荡荡的土地,我还没想好要种些什么。
天天出去时,立在外面的白色信箱上总放着一枝鲜花和一小袋花种,枝干上还挂着一张小卡片。
是手写的花语,除了中文外,还有其他国家的语言。
譬如今天的法文,配上郁金香显得格外浪漫。
Je t'aime pour toujours.
我笑了笑,只收了那袋种子。
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内里海蒂夫人和她丈夫便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让我艳羡不已。
所以我总让秦默也去看一看这本书,计划让他察觉我那点暗戳戳的小心思。
而今我终于收到了那迟来的鲜花和爱。
秦默很少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偶然忘了拿东西,回头时才气瞥见拐弯那抹张皇藏起的衣角。
有一次相亲,用饭吃到挺晚。
我途经一条小径时,被几个小混混围住调戏。
秦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个人把那些混混干爬下了。
他面颊被划伤了,口子还挺深。
我带他去医院的途中,这人失魂落魄的,好像也察觉不到自己伤得多重。
揪着我的衣袖小声地问我:「你要完婚了吗。」
直到瞥见我摇头,才如释重负地撒娇喊疼。
他近来一次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还是明朗那天。
我祭拜完我妈后,回来的途中淋了些雨。
梦里全是我妈和那个男子争吵打架的画面,鲜血还溅到了我脸上,年幼的我只能缩在桌子下不绝地哭。
我头痛欲裂,应该是发高烧了。
可我满身像散架了一样,连牵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一直守在外面的秦默发现了不对,他带人开了锁,抱着我去输液。
我问他是怎么发现的。
秦默在那一瞬间有些僵硬和告急,他做错事一样低下了头,他说这个时间点我总会出门丢垃圾。
顺便拎着袋面包屑去喂海鸥。要是没海鸥了,我会去逛一逛古物市场,或者陪馄饨店的老太太谈天。
他这是守了多长时间,我乃至都不太记得我的作息喜好。
今天很谢谢你,但以后别跟着我了,我说完这句话后,清晰地瞥见秦默那双桃花眼泛起雾气。
他颔首应好。
我仍拒绝着他,他却倔强地不肯放弃。
就像那些花一样,风雨无阻,肯定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信箱上。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冬天了,总之又是一个年末了。
冬日降临,深雪覆盖了这座小城。
我早早醒来,坐在床边欣赏着白雪皑皑的美景。
万物好像陷入了冬眠之中,街道上静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那个小小的人影出现时,很扎眼。
他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走来。
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稍瞬即逝,他搓了搓被冻僵的耳朵。
随即战战兢兢地拉开厚重的羽绒服,取出被捂得好好的一枝娇嫩蔷薇。
艳红如火的颜色点亮了整片寂白。
他拂开信箱上的雪,还将冰凌一并掰得干干净净。
这才满意地暴露微笑。
他将蔷薇小心地放在上面,认真地将卡片摆放整齐。
掉在墙脚的是昨日的枯花,几乎被雪埋得只剩半指高的枝干露在外面。
秦默眼尖瞥见了,将它抽了出来。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蹲在那,垂着脑袋看了它一会。
然后捡起,抖干净上面的残雪,带着它走了。
他走到街对面的面包店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往回跑。
蔷薇已经披上了层薄雪,秦默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将自己的绒帽取下,珍重地将它罩住了。
好生风趣的画面。
他转身时好像有些腿软,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栽进了雪里。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秦默仿佛有感应一样平常,傻傻地顶着一头雪往上看了一眼。
他没推测今天我居然醒得这么早,立即站起来,笑着同我挥了挥手。
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当总裁的人。
我在心田暗诽,转身回到了暖和的被窝里。
闭上眼,好心情地入睡了。
梦里是一个崭新的将来,没有泪水和哀愁,我就这么哼着歌,刚强地走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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