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儿子。我不认识这个人。”真不敢相信,说出这句话的面前的这位体态丰满的妇女,就是日思夜想的妈妈。望着那副酷寒而毫无表情的坚固脸孔,将我四十年寻母的一团火焰,刹时熄灭。就如那首小诗
“我奔向暖和的阳光飞翔
晾晒一个雨季的湿润
极速活动的风
霜结了氤氲的湿润
冰冻了斑斓的羽翼”
曾经无数次幻想着,与母亲见面后,奔向母亲怀抱相拥痛哭的场景,如今变的是如此的落寞和凄凉。我愣愣地、木讷地呆立在这个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女人面前。没有泪水,很想试探性地将嗓子眼儿中的那句“妈妈”落于嘴边,然而,那张乖巧伶俐的嘴巴,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性能,勿自开合,没有一点点的生息。默默地转头离开,跟随老公归返我的“原乡”。
我名叫杨继霞,浙江宁波人,从小就被称作“野孩子”的我,在幼小的心灵深处,埋下了苦种。性格内向,胆小,常与孤独为伴,与寂寞为伍。看起来要比同龄孩子多些慎重和成熟。
我的养父叫杨兴刚,养母没有大名,只有长辈们称谓为马兰花,而养母却是姓吴。我名义上有三个哥哥,最小的三哥,比我大上了一岁半。
我知道自己是弃婴,还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知道的。由于与三哥争抢一个自己心爱的铅笔。终是因体弱力小,被三哥抢走。其时,我哪有如今的胸襟和睦度啊!不依不饶,将三哥告到了父母那边。
三哥在父亲棍棒下,屈服地拿出了那根铅笔,可嘴里的话刺伤了我这圆满家庭的梦。
“你不是我们家的人,爸爸妈妈可怜你把你捡返来的,要不是有你,铅笔就是我的,你走……你走……”
三哥撕心裂肺的声音,震得屋顶上的尘土跟随滑落,遮盖在了我的内心上。也为以后发生的事埋下了伏笔。
其时,我跑到了妈妈怀里,感受着母爱的暖和,用稚嫩而委屈的声音,扣问这妈妈“妈我不是捡来的是吧?三哥才是捡来的呢!你别要他了,我也不要他了。”
亲情里,没有隔夜的愁。小小的风波在日复一白天消散于无形,我和三哥一样的兄友妹恭,一起牵手上学,下学。
我真正知道我是一名弃婴,是在我六年级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缘故原由,翻来覆去睡不着。
晚间,无意中闻声爸爸对妈妈说“都快十三年了,谁人女人也真够狠心的。”是爸爸的一声长长的叹息。沉默一会后的妈妈说道“要是真的接孩子了,我真的舍不得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这么大,我老早就当亲闺女这么养。如今我返到怕谁人人接来了他爹。”
我默默地躺着,静静地听着。此时,好像扑进妈妈的怀里痛哭一场。可四肢就是不听我的使唤,那么的僵硬,那么的无力。只能任由泪水静静地流淌。回想着这多年村里对我流言蜚语。
突如其来的信息,使我失去了以往的开朗,慢慢地变得沉默寡言。开始有意识地让着三哥,岂论是自己多么心爱的东西,只要三哥要,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双手奉送过去。
刚开始,三哥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没有人在和他争抢东西。心直口快地在吃饭的时候就说“妈,小霞如今还知道让着我了,啥东西都不和我抢了,有好的东西也是先叫我拿,真是好啊!”
那段时间,我不光让着三哥,就连吃饭都比以前少了很多,明明肚子饿的疼,可到吃饭的时候,就是咽不下去。神思有些恍惚的我,学习更是江河日下。谁人班长的风光不见了,谁人快乐活波的小霞远走了。
我能有本日的成就,最为感谢的是我的妈妈和我六年级老师。
不停品学兼优的学生,突然间,成绩江河日下,引起了班主任老师的注意,经过老师多次的发言与劝导。我与老师吐出了原形。
沉默一会的老师告诉我,生恩不及养恩大,母亲给予我们生命,血脉相连。可如今你如今的妈妈,却给予你第二次生命,教你走路,教你说话。这样的母亲更为伟大和我们尊敬。
与老师发言后,没过几天老师到我家里家访。临走的时候与母亲偷偷地把我知道是弃婴的事实告诉了母亲。
晚间,母亲将我揽入怀中,我也依偎着母亲,感觉母亲的怀抱比以前更暖和,更安全。
“老闺女儿,亲妈怎样?后妈又怎样?你要想将来找到她,就需要好好努力上学,别和妈妈一样,不识字,出不了远门噢!将来,全凭你自己意愿去留。可就是妈舍不得你啊!”话未说完,妈妈已经泣不成声,将我搂得更紧。
光阴如歌,弹指一挥间。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我与老公在宁波安了家,都是体制内工作。工资虽然不多,但也能满足温饱。唯一美中不足的,老公天赋性的死精,曾经也实验了各种治疗,都无能为力。
妈妈与婆婆曾多次提出叫我们再想想办法,可固执的老公就是不肯去做个“试管婴儿”,怕我受苦遭罪。
前两年,父母老了,更需要人照顾了。我们驱车回老家接父母与我一起生活的时候,瞥见村里有很多的孤寡老人,大部分后代都是常年在打工,很少回家的那种。
都说养儿为防老,如今快节奏的生活,把年轻人,弄得和馿拉磨一样团团转。日夜繁忙。留给老人的,则更多的是款项上给予,缺少了天伦下的膝下承欢的和声笑语。
回到家后,我和老公说,我是被遗弃的女婴,今生不得与母亲相认。我要将这份孝心回馈社会,报答老天恩赐给我的母亲。
我们的“孝心”养老院在一处简朴的租凭筒子楼正式成立。首先,我将村里的孤寡老人接了过来,一是为了更好地照顾老人的生活,二是浩繁的街坊邻居与父母在一起,也制止了父母的思乡之情。
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孝心养老院,在当地已小有名气,院里的老人,如今都老有所养,老有所依。空闲之余,我们还举行唱歌、象棋、及各种五花八门的趣味比赛。这样即熏陶了情操,更打发了那些薄暮后孤寂之感。
马上,我就面对要退休的年龄了,和老公商量着,等我们老了,送走了父母,我们回老家生活,吃儿时的农家菜,喝甘甜的山泉水,把“孝心”养老院捐赠给社会,让更多的老年人,都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