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暴君的宠妃,但我摆烂了。
暴君吃鸡我抢腿,暴君睡觉我抢被,暴君捧到我面前的稀世之玉,隔天被我挂在了狗身上。
暴君震怒,说要把我杖毙。
我继续摆烂,裤子一褪趴在榻上,「打死我吧。」
嗯,他忽然又变卦了。
1
为了捉到男友金屋藏的娇,我连爬十八层楼,却脚软摔下。
再睁眼,我成了宫中宠妃。
实在也不算太受宠,只是活得久罢了。
暴君祁胤,后宫美人三千人,已经被他杀得只剩五个半了——
五名妃嫔,半个冷宫昏睡着的植物人。
我悲愤欲绝,叫来了贴身宫女小娥,「我是什么妃?」
「回娘娘的话,您是高贵妃。」
「我很高贵?」
小娥:「……」
「您姓高,位列贵妃。」
「哦。」
小娥是唯一发现我不对劲的人,她是原主带入宫的丫鬟,自小跟着高贵妃。
我对她的表明则是,前几日的落水,我伤到头部,失去了影象。
都失忆了,再性格大变也正常吧?
在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了暴君的妃子,随时可能会掉脑袋这个事实后,我再度叫来了小娥。
「我这么高贵,想吃什么御膳房都能做吧?」
「是的。」
我摆了下手,「快让御膳房炖两个猪肘子。」
……
一个时辰后,有人踹开了我的房门。
我咬着猪肘子仰面去望,来人一身明黄长袍,衣摆上绣着五爪金龙。
咽下一口胶原蛋白,我不用人教,双膝一软,登时跪倒在地。
「皇上吉祥。」
2
想想不对劲,我又立马改口,「臣妾参见皇上。」
头顶是夫君的低沉嗓音,尚算好听,只是蕴了几分怒意——
「朕让御膳房留的两个猪肘子,都让你炖了?」
我腿又一软。
完了。
看来是抢了皇上的饭碗。
然而,这暴君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我,宽大袖袍一甩,龙颜震怒:
「来人,把高贵妃拖下去杖毙!」
杖毙?
我快吓死了,吃个猪肘子就要性命。
慌乱之间,求生本能让我跪地开喊——
「皇上饶命,臣妾会做您没吃过的美食!」
祁胤扫我一眼,拦住了上前捉我的宦官,「是何菜?这天下间就没有朕没尝过的美食。」
我跪在地上,搜肠刮肚地想着。
半晌,我实验问道:「东北铁锅炖?」
暴君祁胤摇头,体现他没吃过。
于是,我被祁胤拎去了御膳房,三个时辰为限,若我口中的美食不能打动他,就要了我的脑袋。
我询问御膳房大厨,宫里有没有酸菜,大厨一脸蒙圈。
我想了想,那玩意在古代似乎叫「菹」。
要来了酸菜土豆和大鹅,又让宦官给我支了口大锅,我就地开炖。
估计……
如果今天这菜做砸了,我就得表演个铁锅炖自己了。
3
锅盖一掀,香味四溢。
怕暴君吃得不够尽兴,我还给他贴了一圈大饼子。
祁胤似乎对这卖相不太满意,眉心始终拧着。
高公公试过毒后,祁胤拾起筷子尝了一口——
这货眼睛都亮了。
暴君吃得高兴,性情似乎也没那么差了。
他长袖一摆,坐在锅前开吃,还把我也一同叫了去。
啃了只鹅腿,祁胤问我,「高贵妃,这菜名叫何?」
我跟着啃了个鹅翅,囫囵不清地应道:「铁锅炖大鹅。」
「这锅可还能炖别的?」
「比如——」
祁胤轻飘飘地看我一眼,「铁锅炖肘子?」
我被口水呛了一下。
「应该……也能的。」
为了活命,我开始吹嘘,说自己这一锅能炖万物——
铁锅炖鱼,炖排骨,炖小鸡……
万物皆可炖,顿顿不一样。
祁胤拿酸菜拌饭囫囵吃了一碗,大手一挥,留了我狗命。
4
当晚,祁胤翻了我的牌子。
生平第一次侍寝,对面还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我心惊骇。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了夜宵糕点,递了温茶,见他吃饱喝足,才服侍他更衣睡觉。
还好,暴君似乎没有想睡我的意思。
可当我躺上床榻,祁胤却忽然翻身过来。
大掌落在我腰侧,略一用力,我整个人被他抱到了床榻里侧。
他伸手将我环住,调解了个惬意的姿势。
「讲吧。」
我:??
缄默沉静的几秒里,我把最近所有错处都想了一遍。
是我今日多看了两眼俊俏的周太医?
还是我偷吃肘子被他发现了?
我战战兢兢,险些跪地认错时,头顶再度传来他的嗓音。
混着夜色,略显喑哑。
「快讲,睡前故事。」
「……」
我缄默沉静半晌,试探性问道:「皇上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皇上摇头。
于是,我自信地给他讲了一遍。
故事讲完,这人仍然瞪着两只眼,神采奕奕。
在我犹豫要不要再讲个《拇指姑娘》时,他忽然侧头看我。
殿内烛光摇曳,我枕着他手臂,距离他不外咫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是谁心动了我不说。
诚实来讲,这暴君还有副好皮囊。
最少——
今日让我偷瞧了好几眼的周太医如果拎到祁胤面前对比一番,那张脸便蓦地失色。
舔了舔唇,我紧张地想要询问是不是故事让他不满意时,祁胤忽然问道:
「高贵妃,朕问你,谁是祁国最帅的男人?」
我垂眸敛目,不动声色地拍马屁,「是您,固然是您。」
暴君满意地看我一眼,阖眸睡去。
5
靠着一口大锅,以及熟记于心的格林童话,我在宫中彻底站稳了脚跟。
按理说,这宫中都该尔虞我诈,争宠博位,可祁胤的后宫却画风清奇——
听说,刘尤物前几日礼佛,在佛前长跪三日,许愿让高贵妃能长伴君侧,福泽绵延。
听说到我耳中,恨的我牙直痒痒。
我真谢谢她。
暴君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砍头杖毙,这福气给她要不要啊?
还听闻……
身娇体弱的苟秀士,有次在御花圃远远瞥见了皇上,转身一口吻跑回寝宫,目测时速二十公里。
人比花娇的年昭仪,因为接连三晚被翻牌子,直接吓犯了心脏病,躺了一个月仍是小脸刷白。
古灵精怪的沈婕妤,天天夜里披着红袍在寝宫里装神弄鬼,生怕暴君踏入她宫门一步。
……
姐妹们都胆量小,再诱人的繁华富贵,也总得是小命要紧。
本以为,我能依附两手绝活在宫中安稳地混日子,然而——
某天身材不惬意,小娥替我招来周太医诊治。
我单手托腮审察他时,周太医忽然跪了下来。
他说了一堆专业术语,我没听懂。
我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娘娘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愣了很久,怔怔地问他,「时日无多,是有多少?」
周太医沉声道,「多则三五月,少则……十天半月。」
6
被下达了「病危关照书」后,我彻底摆烂了。
反正老娘这身子也活不久了,还战战兢兢地讨好那暴君做什么?
我要自由。
我要反叛。
于是,当晚暴君祁胤再度翻了我的牌子时,我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告诉小娥,
「去告诉那暴君,姐姐今日身材不适,无法侍寝。」
小娥吓得腿肚子直转筋,正想劝我,寝宫门忽然再度被人踹开——
一抹明黄闪过。
继而响起的,是祁胤刻意压低的愠怒嗓音。
「爱妃身材不适,那里不适?」
攥着猪蹄的手僵了僵,我在内心劝慰自己:
姑奶奶都快死了,还怕个屁啊!
但是。
当我仰面,对上暴君那双阴翳的眼时,还是没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回皇上,臣妾……腿软……」
7
祁胤被我气笑了。
他俯身,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另一只手搭在我腰上,温热渗出衣衫。
耳边,是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朕还可以让你更软。」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脸一红,还没来得及反应,人便已被他扔去了床榻上。
古人果然都会武功,我一个身材匀称的成年人,在他手中却宛如小鸡仔,扔来荡去。
床榻上铺了羽褥,我却仍是被砸得七晕八素,话也险些脱口而出——
「暴君!」
祁胤跟上前来,双手撑在我脑侧,吻接踵而至。
「嗯。」
破天荒地,他并未恼怒,反而还认了。
「朕就是暴君。」
「那又如何?」
一声反问后,他手一抬,我身上衣衫应声而碎。
肌肤触及氛围,凉的我打了个冷颤。
可紧接着,祁胤俯身过来,气息灼热。
……
翌日。
祁胤早朝都回来了,我还缩在被褥里爬不起身。
见他走来床榻边,我扯起被子罩住头,闷声道——
「暴君!」
被褥外,祁胤的低笑声响起。
这人似乎一点也不恼怒我叫他暴君。
他笑,随手扯下被褥,「朕在。」
8
自从那夜春宵渡,祁胤待我温柔了不少。
可能也是我摆烂的缘故。
别的妃嫔见了皇上大气不敢喘,声音如蚊吟,但凡祁胤多看谁一眼,对方都要小脸一白。
只有我——
天天扯着嗓子喊他暴君,偏偏又手握铁锅炖绝学,而且……
听闻旁的妃子侍寝时都是小心讨好,捏肩捶背,服侍更衣,只有我在意乱情迷时扯着嗓子乱叫:
「我 X 你轻点!杀千刀的暴君!」
不外。
摆烂的日子没过多久,入秋一场寒,我便病倒了。
仍旧是周太医为我诊治。
他眉头紧锁,只说情况不太妙,至于有多不妙,他倒是没提。
夜里,暴君披星戴月赶来我寝宫,「朕听你的宫女说你病了,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只说自己感了风寒。
万一,他知道我活不长了,把铁锅炖的做法要去,然后提前了结了我咋办?
就算是将死,也总不能死的那么蠢才是。
听闻是风寒,祁胤点点头,「让周太医给你开些药。」
「好。」
我轻轻应声,垂眸敛目扮乖巧。
然而,也不知是哪个动作刺激到了祁胤,这人呼吸猛然就极重了起来。
眸光落在我身上审察,越瞧越显炙热。
我脖子一缩,「皇上,臣妾今晚给你讲故事吧……」
「不听。」
他将我拎去床上,「可以和朕表演爱情故事。」
「……」
谁能告诉告诉我,好端端的暴君,为何忽然就酿成了淫君?
9
沈婕妤死了。
她爹举兵谋反失败,全族落了难,满门抄斩。
包括沈婕妤。
初闻这个消息时,我半晌回不外神来,之前听闻多次关于祁胤暴虐一事,宫中许多妃子都是被他赐死的,包括曾艳冠后宫的宠妃。
可身边人真真切切地被赐死,还是头一遭。
想起沈婕妤,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我总觉着心头沉闷。
那是个很特殊的女子。
在这个以贤能淑德作为评判标准的年代,她灵动,热烈,脑子里总有许多古灵精怪的点子。
她热衷于自由,却又不得不被这深宫所束缚。
思索再三,我还是去了养心殿。
殿内,祁胤正在翻阅奏折,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事?」
啧,好冷淡。
我咬咬唇,走上前往规规矩矩地拜了下,而后跪在了地上。
「皇上……」
我背着路上构造好的台词,然而,背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他堵了回去。
「不行。」
他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捏了下眉心,似乎有些倦怠。
「是为沈婕妤的事而来吧。」
「求情的话,连你一同赐死。」
「……」
果然是暴君。
但是想想,我本就活不长了,咬咬牙,我还是跪地不起,
「皇上,臣妾还有许多新菜样您没尝过呢。」
「比如?」
我想了想,「锅包肉,地三鲜,辣子鸡,麻辣火锅……」
我说的有点虚。
说真话,我也不清晰这些菜在这个排挤的朝代究竟有没有。
殿内一片寂静。
祁胤不语言,我一颗心便跳得厉害。
猛然。
头顶响起他淡淡的应声,「麻辣火锅?」
「听着还不错。」
我仰面,便见祁胤轻描淡写道,「明天做来尝尝。」
我心中一喜,「以是,沈婕妤的事……」
「没门。」
「……」
我在心中将他骂了几十遍,心想,求情不成,要不就试试色/诱?
于是,我抖抖衣袖爬起身来,险些是飞扑到他身上,将他抵在桌上,奏折散落一地。
「皇上,臣妾昨日新学了个花样……」
10
祁胤被我抵在桌前,他高我许多,垂着眸看我时,薄唇紧抿。
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四目相对,呼吸加重了几分。
我登时又有点慌,向后退了一小步,却踩到了许多奏折。
正慌着,腰上一紧,又被祁胤捞了回去。
他拎起我衣领,直接扔去了床塌上,简朴粗暴:
「朕满意,就饶她一命。」
太马虎了。
原来暴君都这么善变的。
前一秒还说没门,下一秒就有窗户了。
可我根原来不及细想,床幔已落下,遮去了外面光景。
……
祁胤下了诏书,大意便是沈婕妤贤能淑德,免去一死,但就此打入冷宫,终身不得收支。
听闻,这是暴君祁胤生平第一次收回成命。
我叹了口吻。
云云也好。
虽说冷宫熬人,但总归是比丢了性命要强。
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活生生的一条性命,一想到要被拉去街受骗众砍头,我怎么都不忍心。
然而。
尽管祁胤下了旨,她还是没过了这死劫。
翌日朝晨,冷宫传来消息——
沈婕妤,自缢身亡。
11
沈婕妤留了一封信给我。
「姐姐,多谢你替我求情,免我斩首街头,留了几分面子。」
「我父亲做了错事,作为女儿,我愿负担责任,也无颜再活于世,更何况,冷宫中苟活于我而言也不抵离开来得愉快。」
「你和宫中的姐妹都不同,皇上待你也最为特殊,我不说祝你宠冠后宫,只盼望你能在这深宫中永世做你自己,我盼望你自由。」
因为自由,是她这一生渴望,却不可及之物。
信上话不多,却字字真诚。
至此。
那个向往自由,渴望走遍江湖的姑娘,死在了这座全天下最大的囚牢之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
便再无回头日。
我小心地收好书信,没有落泪,胸口却闷得厉害。
我不知道自己结果将会如何。
不外,我本就活不长了。
12
近日身材乏惫,宫中几位妃子都来看我。
实际上,祁胤的后宫死的就剩下我与刘尤物,苟秀士和年昭仪了。
我们四人共待一间房,她们叽叽喳喳的聊着。
听闻我身材不惬意,她们比谁都着急,天材地宝往我宫中塞了一堆。
究竟,若我倒下了,侍寝的又要轮到她们了。
祁胤虽是性情暴,吃穿用度却从未差过各个宫里的。
姐几个都是没什么野心的,锦衣玉食的活着,谁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扶侍暴君呢。
我倚在榻上,看她们三个吃着辣条。
这画风着试靛奇,三位身着宫装,妆容风雅的妃嫔,一个个攥着辣条,吃得满手流油。
瞧瞧古代的妃子们多可怜,辣条都没吃过,更没喝过可乐,没吃过薯条炸鸡了。
年昭仪吃得最欢,吃完还不忘把手上的油舔光。
「贵妃娘娘,」她眸子晶亮,「您还有没有什么咱们没吃过的小食?」
我想了想,又让小娥给她们端来了我自制的简易版汽水。
辣条配汽水,几位妃子说是来探望我,实际上自己都吃得不亦乐乎。
于是,等祁胤来我寝宫时,看到的便是如许一副情况——
他的三位妃子围成一圈坐在桌前,吃的满手流油,见了他纷纷打着嗝问好:
「嗝……臣妾见过皇上……嗝……」
一人喝了三瓶子自制汽水,不打嗝才怪。
祁胤缄默沉静许久,最后黑着脸把三人赶走了。
人都走光了,他拂了拂衣袖,「一股子油腻味。」
随即让小娥把窗户全部打开透风。
我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知道这人又不悦了。
于是,我朝他招招手。
「暴君,过来。」
13
祁胤缄默沉静了下,还是过来了。
我把辣条和汽水递给他,「尝尝。」
祁胤蹙眉。
他可能不太明确,这油腻腻的东西和那冒着小泡的水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我捏着辣条递到他面前时,他还是给了面子,咬了一小口。
细细咀嚼过后——
这人默不作声,从我手中接过辣条,自己闷头吃了起来。
吃辣了,还不忘喝口汽水。
……
我倚在床塌边,看着暴君的现场吃播,正有些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他叫我。
「高贵妃。」
我睁开眼,「有事?」
祁胤开口:「嗝。」
我:「……」
定睛一看,这人已经把辣条吃得干干净净,汽水也空了瓶。
他唤人端水过来,洗了手,而后不以为意地看向我。
「身材又不惬意?」
我笑意一滞,「还好。」
实际上,又何止是不惬意。
应该是快死了。
也不知道,我在这边身死后,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天下。
不知是不是留意到了我脸上的落寞,祁胤坐在我身边,手一抬,将我圈在怀里。
他将下颌抵在我头上,低声问我,「你都是从哪学的这些特别古怪的菜谱?」
「自学成才。」
我随口敷衍他。
祁胤却也不恼,反倒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越来越不像是一个暴君了。
反倒,偶尔会在我面前,流暴露一些与他身份极不符合的温柔。
14
苟秀士最近逐日都往我宫里跑。
三位姐妹里,她同我最为亲近,经常给我送些补药,然后陪我聊天解闷。
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自小身子弱,府中长大,也没什么玩伴。
同我熟稔后,她经常拉着我聊天解闷,甚至还同我说了她的秘密——
她喜欢那位清隽温柔的周太医已久。
听了这话,我心一惊,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我的乖乖。
这是深宫,我们是那暴君的妃子,暗恋别人的话如果让那暴君听见,岂不是要就地杖毙?
苟秀士却拉开了我的手,「宫女都出去了,这房里就咱们二人,我相信姐姐不会说的。」
她握着我的手,细细讲着她对周太医的那些微末心思。
讲他清隽悦目的脸,讲他温润如春风的眸,讲他与她对视后的一垂眸。
讲他不经意间的一笑。
字字句句,皆是少女怀春。
我蹙眉看着她,内心只觉要糟,岂论她是否受宠,可她身份摆在这里,敢对旁的夫君多有宵想,便是绝路一条。
我劝解过她,但是没用。
反倒是从她口中,我惊讶得知——
她入宫近一年,皇上也不止一次翻过她的牌子,却从未碰过她。
聊到此处,她掀起衣袖,让我看她臂上的守宫砂,并悄声嘱咐不能与旁人说,如果让人瞥见她的守宫砂,但是要掉脑袋的事。
我错愕出神时,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祁胤在夜里那副「暴君」容貌。
15
自从得知苟秀士的那些过后,我总是有些担心。
宫里就这么几个姐妹了,如果再有人犯事,后宫就真的没什么人了。
而且。
周太医逐日来我寝宫替我诊治时,苟秀士都会过来。
两人倒也没有过什么肢体接触,话都说的很少,但——
对视时的那些电光石火,却让我愈发心惊。
……
听闻我最近身材不适,祁胤又往我宫里赐了几位宦官宫女。
这本是件小事,然而,当他们来向我问安时,我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一人身上。
将那张脸仔细审察,我身子微微颤动着。
怎么会……
「你,过来。」
我抬手指了指他,勉强让自己岑寂下来。
被我指到的小宦官听话上前。
很像。
真的很像。
「你叫什么?」
我轻声问他。
小宦官有一双轮廓悦目的眼,目光明亮。
他半点不显畏惧,抬起头看着我,声音平静。
「回娘娘的话,仆从……本名陈崎。」
陈崎。
果然是他。
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语言语气。
就连看向我的目光,都同他一样。
我那相恋三年,金屋藏娇的前男友。
不外。
岑寂下来后,将他审察一番,我倒是有些想笑。
这或许是老天的公正吧,果然是报应如雷。
对爱情不忠的出轨者,重活一世没有了出轨工具。
我身子微微后倚,静静地看着他,「那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知道。」
他微微垂眸,我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仆从的前女友。」
16
他顶着一张同宿世一模一样的脸,可这副高贵妃的身子却与我宿世半点不同。
他能认出我,多半是靠那些菜。
宿世,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厨房里研讨做菜,而陈崎曾是我唯一的试吃员。
实在。
也是曾有过一段甜蜜时光的。
我怕自己再继续细想,生生止住了回想。
扫了一眼陈崎身后,小娥等一众宫女已经怔住,一脸恐慌,显然是听见了陈崎刚刚那话。
「你们下去吧。」
我挥挥手,沉声道。
几人松了一口吻,连忙告退。
在宫中,如果不小心听见主子的什么秘密,但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众人退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与陈崎。
我坐在椅上审察着他,而他静静立着,垂着眸,看不出脸上情绪。
「仰面。」
他便依言仰面。
和影象中的眉眼一样平常无二。
明明穿来这个天下也没有多久,可宿世此生相交叠,晃然间竟也像度过了两世。
我忽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你也死了?」
缄默沉静半晌,我只问了这么一句。
陈崎点点头,「自杀。」
我的心微微颤了颤。
陈崎但是一个很惜命的人,他自杀,真的是无法想象。
我询问原因,他却笑了笑,再度说了两字:
「殉情。」
「姣姣。」他哑着嗓子喊我,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却紧紧凝在我身上。
「我其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和她玩玩而已。」
「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开。」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身子微微一僵,眼睛也随之红了起来。
「你死后……我才明确自己错过了什么,什么寻求刺激,什么一时新鲜,都是浮云,你才是……」
「行了。」
他的温情表明被我打断,我揉揉眉心,冷眼看他,
「以是你的意思是,在我从小三家的楼梯上摔死后,你为我殉情自杀了?」
陈崎似乎想辩解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是。」
我听得想笑。
这恐怕是我两世为人,听的最好笑的笑话。
17
从未想过和我分开……
他如果真的那么爱我,就不会在文定前夕被我发现,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妹妹长达一年之久!
一年啊。
我不知道,有多少个他同我说在外应酬不回来的夜晚,是在那边的温柔乡里度过的。
得时不惜,失去了反而上演一出生死相随的戏码。
着实可笑。
我静静看着他,目光上下审察一番,忽然问道:「净身了?」
陈崎身子一僵。
脸上的颓然不像作假,他紧紧攥着拳,垂下目光,似乎用了很鼎力大举气才吐出这字:
「是。」
我笑了笑,「何必呢。」
可下一秒,他忽然走上前来,一把攥住我的手。
「姣姣,我们和好吧。」
我一怔。
听他说和好的那一秒,我眼前一闪而过的,竟是祁胤那个暴君的脸。
回过神,我甩手抽离。
「和好?」
「和你一个宦官吗?」
陈崎脸色一觑,深吸一口吻,艰巨说道,「我可以在其他地方补充你。」
「姣姣,我们还是相爱的,不是吗?」
「我跳楼自杀,追随你来了这里,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信你这么快就放下我了。」
说着,他上前一步,想要握我的手。
我正欲躲开,殿外忽然响起通传声——
「皇上驾到!」
18
陈崎脚步一错,又退回了一旁。
我压低了声音道,「陈崎,别灵活了,在我发现那些不堪古迹的时候,咱们就彻底完了。」
没有人会无底线的包涵你。
哪怕曾经很相爱。
陈崎却嘲笑一声,他与我保持着距离,尽管门外已响起阵阵脚步声,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完了,你和这狗天子就有未来?」
「你不会真以为那暴君待你至心吧?」
「别傻了,他还不是为了高贵妃父亲手里的兵权!」
接连三句诘责,我还来不及回复,门已开。
祁胤快步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我心虚,总觉着祁胤似乎深深地看了陈崎一眼。
他走上前,手一抬,熟稔地将我圈入怀中,「爱妃闭着门在做些什么?」
一声爱妃,听得我心底一寒。
文章选自知乎《摆烂的暴君宠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