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冲冲糕
钟雪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种许久未吃的小吃依旧可以唤起我儿时的影象,比如冲冲糕,以及小潘。
还记得童年放学时经过的那条小巷,整条小巷布满着两个小孩无法拒绝的冲冲糕的香味。木质的模具中,红糖和发酵的面粉美满地混淆在一起,喷涌而出的蒸汽,如高压锅气嘴一般的冒出来。雾气朦胧中,我从老板手里接过新鲜出炉的冲冲糕,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块预备往嘴里塞。下一秒,冲冲糕掉落在地,手指烫出了个水泡。我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粑粑,流下痛恨的眼泪,就差把冲冲糕捡起来重新塞进嘴里。小潘以为我被烫哭了,一边对着我的手指吹气,一边模拟着老师的口吻对我说:“心急吃不了热粑粑。”那一天,烫伤的疼痛和不可抵抗的鲜味同样程度地刻在了我的影象里。
第一次吃冲冲糕是小潘请我的。那年我11岁,小潘12岁。
初见小潘是在学校操场上,班上的一个女同砚指着正在做广播体操的小潘,说他是校草,是她心中的花泽类。那个年代,《流星花园》成了了我们的课间谈资,而花泽类就是剧里那个不爱说话、多才多艺、孤独安静的男二号。男二号,往往比男主角更专一,所以更受女孩子们接待。
五年级时,我到场了一个周末英语爱好班,在爱好班里我和小潘成为了同桌。英文老师给我取了个英文名,叫做Shelly,老师说这是一个墨客的名字。小潘也有个英文名,叫Tony。那个时候的我们不会知道,很多年以后Tony会成为杀马特发型师的代名词。小潘笑话我说,假如你真如英文老师取的名字一样将来成为一个墨客,那一定要给我写一首诗,也不枉我们同桌的缘分。
小潘的梦想就是成为科学家,他告诉我,这是他妈妈给他定下的目的。我本不该打扰他的梦想,但是班上那位喜欢小潘的女同砚下定刻意要为她心中的花泽类送出情书,语文结果偏好的我,成为了代笔的首选。架不住她一封情书可以换一包辣条的利诱,我毫无原则地跟她打包票,以后她就是我姐,小潘就是我姐夫,为了姐的终生幸福,我必须帮姐写10封情书。说完这话,我已经在理想我拥有十包辣条的样子。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洒在小潘脸上,让他的脸带上一层柔光滤镜。不得不说,大眼睛、白皮肤的小潘真的很好看,我乃至没事就侧过脸去看小潘一眼,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方框,再对着小潘“咔擦”一下。小潘红了脸,呵斥我别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班上的女同砚会喜欢他,因为他连生气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温柔。我为他念信里的内容:“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小潘不知道这是我抄的林徽因的诗句,还表彰那位女同砚真是有才气,为此我还多获得了一包辣条的感谢。
我和小潘家住得近,爱好班补课结束后,每每结伴一起走过卖冲冲糕的小摊。我们远远就能闻到香味。小时候的我,是没有零花钱的,有次为了买一个十元钱电子宠物,我在家洗了一个月的碗。所以,冲冲糕,我只是看看,并对排队的小朋侪投去倾慕的目光。没想到,小潘是兜里总是有钱,底气十足且大方友爱,每个周末补课回家时,他都会请我吃冲冲糕。于是我便答应小潘,等我以后成为墨客,一定为他写首诗。
回家的路会经过电厂,电厂有四个大烟囱,冒着滚滚的浓烟。小潘说:“你看,那四个烟囱就是在蒸超大的冲冲糕。我有一次爬到烟囱顶上去,吃了好多冲冲糕。”我不知道小潘在吹牛,向他投去崇敬的目光。回家后我跟我爸说要去爬烟囱,要在烟囱顶上吃冲冲糕,最后被我爸以一顿篾块教育告终。
厥后小潘毕业了,他给我留了电话号码。那照旧7位数的座机号码。他叮嘱我,我假如成为了墨客,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一定要为他作诗一首纪念我们靠冲冲糕建立起的深厚友谊。又过了一年,我也小学毕业了,搬家去了新的地方,路边再也没有冲冲糕的小摊。
很多年后,再次回到小学上学路上的那条老街,老电厂早已搬走,四个大烟囱也不见了,住过的木制阁楼据说都成了文物。小学门口那条街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豪车等着学生们放学。厥后的我,写过很多诗,但再没有吃过冲冲糕,也再没有见过小潘。儿时美的好影象,街道两旁的黄桷树、木头房子、大烟囱,乃至冲冲糕小摊,他们已经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包括小潘。
(作者供职于国网重庆市北供电公司,系重庆电力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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