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和姐姐哥哥们提前吃年夜饭,亲人团圆,其乐陶陶,吃水不忘挖井人,每逢佳节倍思亲,深切怀念父母亲。今夜里,我把心泊在回想的港湾,享受难过的清静。书房里暖气融融,温暖如春,我打开电脑,在QQ空间里回想过去,浏览旧文,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前些年过春节时怀念母亲的文章《母亲的识字讲义》:
书房外的冬夜,北风凛冽,流光溢彩,魑魅勾引,再也回不到当年那万籁俱寂、雪落无声,古朴厚重、寥寂遥远的冬夜了。那是眼前夜幕低垂,头顶星光灿烂,偶然有一两声狗叫或婴儿清澈啼哭的冬夜;那是弥漫着在火盆边上抄豆子、火炕下面烧山药气息的冬夜;那是父亲们顽固地“吸烟拆席子”、母亲和姐姐们在火油灯下飞针走线拉家常的冬夜;那是小伙伴们草垛内里捉迷藏,涝池内里“滑马儿”,衣衫单薄褴缕,柴火映红小脸,大人远呼近唤,顽童乐不思家的冬夜;那是充满着童年的灵活、拜托着少年的憧憬,奇思妙想、无忧无虑、快乐而忧伤的冬夜;那是真正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清静神秘、苦寒诗意的冬夜!那样的冬夜,永远留在了遥远的墟落,留在了人生的记忆深处。
我又扫视了一遍刚刚收拾整理过的书架,眼光随思绪落到一册黄褐色的线装旧书上,这是我母亲读小学的识字“讲义”,书名是《女学三字经》。当年条件就那么差,在封闭贫寒的僻壤穷乡,一个女孩子家,她能够上学堂就很不简单了,我的大姐,也不过是50年代生产队夜校扫盲班里才识的几个字。从中也可以知道我的外祖父家境的宽裕和思想的开明了。母亲生前曾不无自豪地讲,那时间,村子里读书的女孩子很少很少,她先是在家里跟年老和堂兄识字,后来才正式上的学。
她们的学校设在村子的祠堂里,殿堂高大,阴森简陋,家境好的学生从家里自带桌椅板凳。冬天生个土坯炉子,非常寒冷。学堂里讲义少,大概是第三学期时,她借了别人家的书,本身一边学习描红,一边在裁好的毛草纸上用中楷毛笔一字一句的抄写下了《女学三字经》,经心装订成册。书的封面也是粗陋的厚毛草纸,上半部分是母亲手绘的一朵墨笔牡丹,下面一张红纸条上工工整整写着母亲的名字,历经几十年风雨岁月,生存根本完好。
我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拜读这珍贵的讲义,母亲的字迹秀雅稚拙,母亲的气息隐隐隐约。上面不时有抄错了又在旁边改正的小字。在这个深沉寂静的冬夜里,面临母亲的手迹,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小时间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一丝不苟,认真抄《三字经》的情景,母亲就是在如许的熏陶下长大的;我又想起那一年我陪着沉疴在身的母亲去中央广场散步,恰好人们扯着布幅在为“申奥”征集万人签名,母亲执意接过笔来,颤抖地签上了她的名字,说是尽点心意,那大概是老人家最后一次握笔写字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光阴真的像流水一样转瞬即逝,母亲去世已经多年了,慈容难睹,手泽依然,感谢母亲,给我悉心保留下了这本稀有的《女学三字经》和她的手迹。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今天,人们又开始器重传统文化,老《三字经》,一版再版,新《三字经》层出不穷,也有一些各种内容的《女儿经》,但和我母亲的这本都不一样,它大概是富有西北特色的古代女子道德教导教材吧。
比如在为人、处事、修身、治家等方面。它提倡敬老爱幼、勤俭节省、讲求卫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举止得体、注意礼貌等等,母亲当年是用毛笔抄的,现在我把它用电脑抄写下来表达对母亲最深切的怀念!(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