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强（上海理工大学出书学院传授，博士生导师）；代相勋（上海理工大学出书学院消息传播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来源：《青年记者》2024年第12期

导 读：

本研究基于情感互动的表层与特质两类模式，从假造数字人的跟随者视角出发，旨在刻画粉丝与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过程。

一、研究配景

元宇宙期间，形色各异的假造数字人进入大众视野，关于假造数字人的讨论层出不穷。据艾媒大文娱产业研究中心报告，2023年中国假造人动员产业市场规模和焦点市场规模分别为3334.7亿元和205.2亿元。随着泛娱乐生态的繁荣发展，假造人物形象将会在音乐平台、游戏、直播等更多线上场景中应用。在此配景下，假造数字人正在扮演越来越紧张的脚色。本文所聚焦的假造数字人，不同于现实偶像的运行机制，具备更强的技能控制性[1]，通常以假造二次元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幕后由真人依托动捕技能以直播形式与受众进行交流互动。伴随着观众情感的推进，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也与现原形感互动有所差异：情感互动者面对现实偶像，会基于偶像外形和人格特质分化形成表层情感互动或特质情感互动两种模式。而假造数字人是由中之人和假造形象两部分拼接而成的“组合体”，面对存在于假造空间的偶像，受众怎样感知假造数字人，对其脚色形象和内涵特质进行建构，并创建起情感互动呢？带着这些疑问，本文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模式和形成过程进行刻画探究。考虑到此类假造数字人在内容生产运营模式下中之人和假造形象组合运营的特殊性，探究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路径，可以在以往假造数字人研究基础上丰富情感互动的视角，剖析其情感互动模式与情感互动过程，对假造主播类的假造数字人运作，特殊是与粉丝之间的关系维护提供创新性思绪。

二、文献回顾

本文聚焦于假造数字人粉丝群体的情感互动模式，旨在从受众的角度刻画其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过程，从情感互动模式和假造数字人相关研究两个方面进行回溯，基于文献评述提出研究题目。

（一）情感互动及情感互动模式

心理学认为，情感互动是个人对其喜好人物的社会认同和情感依恋，情感互动具有情感倾向性。弗洛姆（Erich Fromm）认为情感互动是一种对理想中杰出人物的依恋，这种理想常被太过强化或理想化。埃里克森（Erik H. Erikson）将情感互动理解为个体将儿童时期对父母的养育式依恋转移到青少年时期对异性的浪漫式依恋的一种表现。国外研究者对情感互动动机进行研究，依照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精神分析理论，青少年期的情感互动源自个体的精神分割需求，青少年必要认同特定的偶像来强化自我的气力[2]。在关于情感互动模式的相关研究中，岳晓东等学者提出情感互动的两种模式：一是基于偶像外形的表层情感互动，二是基于偶像人格特质的特质情感互动。前者将偶像理想化、浪漫化和绝对化，突出欣赏其外在形象魅力，而后者则将偶像相对化、理性化和平常化，突出欣赏其人格特质，采取何种模式将直接影响到青少年的偶像认同与依恋水平[3]。

（二）假造数字人及其情感互动模式

假造数字人从诞生至今已有30余年，其间每一次的发展都伴随着技能发展和偶像运营模式的创新[4]。喻国明等研究者以假造偶像发展背后的驱动力作为分类尺度，将其分为内容驱动型、技能驱动型和产业驱动型三大类[5]。本次研究的假造数字人是产业驱动中以直播行业驱动的假造数字人，这类假造数字人是使用动作捕捉技能和实时演算技能，由“中之人”（真人）扮演，实际上是真人以假造形象进行网络直播。直播过程中，观众进入直播间观看假造数字人相关内容，契合兰德尔·柯林斯（Randall Collins)提出的互动仪式链的四个要素:两个或以上的人聚集在同一场所，对局外人设置界限，将注意力会集在共同的对象或活动上，分享共同的情绪体验，并从中罗致情感能量[6]。假造数字人付出情感劳动，与粉丝进行拟社会互动[7]，告竣情感缔结。除此之外，假造数字人通过技能以及职业设定的驯化逐渐成为粉丝个人意愿的承载者和理想自我的表现者[8]。同时，粉丝受众与假造数字人之间的互动契合荣格人格理论，二次元假造形象作为双方沟通的中介，可以撕掉一样平常生存中隐蔽自身情感的外交面具，假造空间语境下，展现出来的情感更为真实，双方互动也会有更为猛烈的亲切感和伴随感。

在情感互动模式上，面对由假造形象与真实人类组合运作的假造数字人，跟随者的情感互动也符合表层情感互动和特质情感互动的情感互动模式，但与现原形感互动的差异在于：现实偶像是一个同一体，外表和性格都融合在真人身上，对现实偶像表层或特质的情感互动模式是情感互动者对现实偶像的皮与质主动分离的结果，即情感互动者自发选择情感互动偶像的外形或是特质；而假造数字人自己由于其特殊的内容生产和运作模式，自己是“中之人”和“假造形象”的结合体，这意味着受众在接触假造数字人时，会受到运营模式的影响，在开始接触这类假造数字人时，不可制止地被动分离假造数字人的“皮”与“魂”。为此，有学者从偶像脚色和受众情感角度分析受众的认同感，注意到受众对假造数字人脚色与身体之间混同的情感现实主义[9]。包括源于电子游戏的假造数字人在粉丝的期待视界中构成游戏脚色、假造数字人及幕后艺人不可分割的“三位一体”，任何松动、断裂与变换都可能会造成审美体验的突变，造成受众的反抗与粉丝的流失[10]。面对由技能和真人共同塑造的假造生命，前人研究主要从受众情感角度进行探究，分析假造数字人的脚色身份以及人格设定，以及在假造数字人养成与粉丝文化实践过程中的文化价值[11]，此中来自受众第一视角的证实还有待补充，启发本次的研究有必要以受众角度探究跟随者对此类偶像的情感投射与情感互动构建过程。

基于上述研究认知，本文根据前人总结的表层与特质情感互动模式，从受众角度的情感互动模式为出发点，对其与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模式进行探索分析。旨在解决以下两个研究题目：1.受众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2.受众是怎样构建出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的？

三、研究方法与计划

鉴于本文是对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过程构建的探索性研究，且聚焦于刻画受众的情感互动模式，研究者选取国内的假造数字人团体A-SOUL及其粉丝作为研究对象，从受众角度相识假造数字人粉丝的情感互动过程。在本研究中，运用半结构化访谈和网络民族志的方法网络资料，并使用扎根理论进行资料分析与编码。

（一）研究方法

首先，本次研究接纳半结构化访谈的方式，在正式访谈之前，制定了访谈提纲与访谈对象，接纳一问一答的方式来获取粉丝对假造数字人A-SOUL的情感态度以及情感互动过程。在访谈过程中接纳机动宽松的访谈结构，保留访谈者的语言、想法，征询粉丝们本土化的表达方式，对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不同阶段的情感进行逐步提问与交流。

此外，研究过程中运用网络民族志方法，主要是接纳埋伏观察的方法，以客观中立的态度沉醉于粉丝的本土化论坛空间，以文本的形式网络主题帖资料，特殊是假造数字人粉丝的情感态度表达，比如粉丝发布在论坛中的心路历程、对于A-SOUL内容的情感抒发等文本内容。最后使用扎根理论的方法，对获取到的原始文本进行编码分析，通过比力整理，梳理出粉丝情感互动过程中不同阶段的情感态度，并进行多次论证提拔理论饱和度，终极提炼出完整的理论框架。

（二）研究对象

A-SOUL是乐华娱乐和字节跳动团结打造的假造数字人女团，本质上接纳假造主播（Vtuber）的形式与外界进行互动，但在内容创作上靠近偶像运作模式，即在五位假造数字人的脚色背后，是由五位真实的人类辅以动捕技能[12]，以二次元假造形象通过线上直播产出歌舞表演、小剧场、杂谈与游戏等内容与观众进行互动，这些脚色后的人被称之为“中之人”。该团体共有向晚、贝拉、珈乐、嘉然、乃琳5名成员，于2020年11月出道，成员们在制作方所架构的“枝江”世界生存，主要在B站、抖音平台发布内容。成员嘉然（B站账号“嘉然今天吃什么”）最早在B站进行直播，目前该平台已经拥有上百万的粉丝，并以第一位偶像假造团队成员身份入选2021年B站百大UP主，圈住大量泛二次元流量。成员珈乐也曾成功刷新B站汗青，以12000舰的成绩登顶主播区。A-SOUL发展至今全网粉丝已超2000万，在国内的假造数字人行列中有着庞大的粉丝数量，知名度较高，也是当下具有代表性的假造数字人团体，由此本研究选择该假造数字人团体及其粉丝作为研究对象。

（三）研究过程

研究包括半结构化访谈和埋伏式观察两部分。在访谈部分，研究者接纳目标性抽样的方式在豆瓣魂组等平台搜集论坛粉丝公开发布的关于自身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言论，综合分析后编制访谈提纲，约请发帖粉丝参与线上或线下访谈。根据A-SOUL官方在2017年公开发布的粉丝观察数据，该假造数字人团体的粉丝年龄在18—23岁的人群占比70.95%，男性粉丝占比90%以上。

在正式访谈开始之前，根据事先计划的提纲对2名粉丝进行了半结构化访谈，并对具有实质意义的情境和题目进行了适时追问，进而对访谈提纲进行调整，形成终极进入正式访谈提纲的题目：

1.对假造数字人的态度认知：当时一开始接触A-SOUL，看到她们的内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怎么对她们产生爱好的呢？会觉得A-SOUL有什么不一样的嘛？

2.与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经历：认为她们有哪些地方最吸引或是感动你呢？在你对她们比力入脑的那段时间，有哪些事情让你印象深刻呢？在看A-SOUL的过程中有没有感受到过情感共鸣?详细可以举例子说一下。你对A-SOUL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她们会给你什么样的气力吗？

3.长期关注假造数字人的体会：相识时间长了，就现在这个阶段来说，现在看A-SOUL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你是怎么去理解假造数字人和粉丝之间的关系的呢？比如说A-SOUL和AU7之间的关系。你在看A-SOUL的时候是怎么去理解她们的“皮”和“魂”呢？又是怎么去看待“皮魂一体”这种说法呢？

在本次访谈中，研究者一共与11名年龄在18—23岁的受访者进行沟通，在征得参与者同意的情况下，对访谈过程进行录音，将访谈资料进行整理后，终极运用扎根理论对访谈文本进行资料分析与编码。

除了对粉丝进行访谈，本次研究同时对网上论坛进行埋伏式观察，接纳目标化抽样的方式，针对该团体形成的两大粉丝论坛——百度贴吧“a-soul吧”（共有159016关注者）和“豆瓣魂组”（共有19633名小构成员）睁开假造数字人粉丝情感态度的话题追踪。研究者在2021年11月至2022年7月跟踪并定期记录信息，在埋伏观察过程中，发现粉丝论坛中的本土化语言将假造数字人的外表形象称为“皮”，展现假造数字人性格、情感等人格化特性的幕后“中之人”则被称为“魂”。同时，研究者注意到，粉丝评论中对假造数字人的外表形象和人格特质会随着深入接触产生偏向外形或者偏向特质的情感偏重，并存在将代表外表形象的“皮”与内涵特质的“魂”合为一体的情况。为了精准刻画粉丝对假造数字人外表与特质的情感变化过程，本次研究选择以“皮魂”“皮魂一体”为关键词进行搜刮，网络相关主题帖文本，共获取到78篇相关主题帖下的1178条评论。将采集的数据进行内容分析，主要是对粉丝态度偏好进行类属分析，该数据集将用于发掘粉丝对于假造数字人“皮”与“魂”的情感态度，总结出假造数字人粉丝的情感互动特点。

通过两个阶段的资料网络，本研究能更直接完整地相识跟随者与假造数字人互动过程中产生的情感态度，梳理假造数字人粉丝群体的情感互动心理，在此基础上刻画粉丝的情感互动过程。2022年1月至4月，通过半结构化访谈，约请11位均为假造数字人A-SOUL粉丝的受访者参与，交流受众视角的情感互动历程，获取粉丝的情感互动过程资料，刻画在不同阶段粉丝的情感态度变化。2021年11月至2022年7月，主要通过网络民族志方法，参加豆瓣魂组、百度贴吧、a-soul吧，整理假造数字人粉丝论坛的文本，共得到“皮魂”相关主题帖78篇，以相识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认知态度，美满假造数字人粉丝情感互动特性。

四、资料编码与分析

本文借鉴扎根理论进行资料分析与编码，首先梳理受众在接触假造数字人过程中形成的异于现实偶像的“皮魂一体”的情感互动模式，接着探究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模式的建构路径，通过对情感互动过程中不同阶段的情感态度进行整理，并结合网络民族志获取到的信息，建构起受众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路径模型。

（一）原始资料编码

1.开放式编码

扎根理论主要依靠三级编码系统，即开放式编码、主轴编码、选择性编码。开放式编码为一级编码，对访谈资料回顾并找到反复出现的词语、主题或概念，将访谈资料打散、赋予概念，并重新组合起来。根据上述思绪，研究者手动对文档进行逐字逐句分析，将意思相同和相近的概念进行归并，在对各阶段所获文本进行开放式编码后，共提炼出71个初始概念，归纳形成41个范畴。

2.主轴编码

第二级编码是主轴编码，借用演绎和归纳，分析出编码之间的类属关系。通过整理41个开放式编码，重新组合受众接触假造数字人过程中的态度认知和情感变化，依照编码中的时间线与故事线逻辑对开放式编码进行梳理归纳，根据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认知态度和互动水平的差异，将粉丝的情感互动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共归纳出12个范畴。

表1 主轴编码结果

3.选择性编码

数据分析的最后阶段为选择性编码，选择性编码是依据焦点范畴间内涵逻辑关系构建理论或模型的过程。这一阶段的主要工作是通过整合与凝练，在所有命名的概念类属中，觉醒“焦点类属”，使分析不断会集到那些与该焦点类属有关的节点上。颠末归纳、分析和反复比对，终极归纳出“认知态度”“情感互动”“情绪价值”三个“焦点类属”。

（二）由分离走向整合的粉丝情感互动路径

根据主轴编码中粉丝对假造数字人认知态度以及两者之间的互动水平，可以大抵将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划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1.情感互动前期

对访谈数据进行主轴编码分析后，将情感互动初期编码进行情境化梳理。（见图1）在情感互动初期，主要是受众对假造数字人信息的初步接触，通过在外界信息情况中接触到假造数字人的相关内容，逐步引发对假造数字人的欣赏和关注。部分受访者表现自己是在现实生存遭受压力的情况下接触到假造数字人，“我不接纳自己，不接受现实……做什么事都是一旦短期内看不到成效，就立马放弃，干啥啥不成。就在这个时候，碰到了A-SOUL”。（20220327ANN3）还有部分受众自己有着二次元文化被页粳对假造主播有过相关相识，在信息接触平台受到算法保举的影响，接触到假造数字人A-SOUL的相关内容。此外，也有人表现自己并没有二次元文化配景和追星经历，是被A-SOUL相关表情包、流行热梗、表演内容等因素吸引。在接触假造数字人后，受众会对偶像的相关内容进行搜刮与讨论，在这一情感互动阶段，受众主要因为假造数字人的形象外观、高端3D动捕技能以及内容自己展现出的偶像气力等外部因素对假造数字人表现欣赏与承认，在情感态度上多表现为关注内容形式和偏向感官体验的表层欣赏。“他们是有3D的这种的动捕技能上风的。”（20220518WGZ1）“一开始还是因为那些比力外貌的东西吧，就是觉得啊很可爱这样子。”（20220418YUL2）

图1 情感互动前期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态度模型

2.情感互动中期

随着前期所接收到的相关信息，受众与假造数字人创建起情感互动的关系，并根据假造数字人的直播运营模式与偶像进行高频率互动，比如线上的弹幕、评论，以及参与官方组织的线下活动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阶段粉丝与假造数字人之间的情感互动最为深刻，粉丝常用“入脑”来表现对假造数字人有着猛烈的认同感。假造数字人自己是由假造脚色形象和“中之人”组合而成，假造数字人与受众进行直播互动时，是由“中之人”对脚色进行演绎并与受众进行互动。在这样的情况下，“中之人”必要把自身情感投射到脚色的同时，也对受众进行情感投射，从而让受众体验到沉醉感以及来源于假造数字人的真情实感。（见图2）

图2 情感互动中期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态度模型

粉丝根据偶像的经历，遐想到自身现实生存中的情绪和目标，对假造数字人进行情感投射，构建起关于假造世界的想象，与屏幕中的偶像产生情感共鸣。“我一直认为，在假造的，遥不可及的世界里，有一个枝江，那边生在世五个可爱姑娘，我对那个名叫枝江的地方布满疯狂的向往。”（20220327ANN3）“我有一些逃避现实，把自己的失意寄托到她们身上。盼望她们可以大概成功。”（20220522MAO1）这一过程中，“中之人”的个人特质有更为显着的表露，甚至“中之人”自身性格会打破假造数字人原先的人物设定。“中之人”在直播时与受众分享个人经历和情绪，会进一步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让受众感到假造数字人的真实与亲切。“嘉然读这篇小作文的时候读哭了，有的人说是rp10，我觉得是非常真情实感，把我扔到这个情况我看到我也会哭。”（20220310BIL3)

在高频率的内容接触和互动下，粉丝对“中之人”的认识有所加深，特殊是“中之人”的性格、经历与精神气质受到粉丝的高度承认，并接洽自身生存获取精神激励。“看到她们这么积极之后感觉自己各方面也得努积极，否则感觉有种莫名的愧疚。”（20220418YUL2）在假造数字人直播过程中，“中之人”不仅必要对人物设定有所演绎，也必要与受众进行真切交流[13]，这就使“中之人”向脚色与受众两方面进行情感投射，本质上属于“中之人”借由技能平台提供的场域，通过在直播中的人设和表演转化为粉丝所需的情感价值[14]，并满足受众的心理和情感以及娱乐等的必要。跟随者在现实和假造世界的交互中得到参与感、见证感等情绪价值，这一阶段粉丝在表层性欣赏的基础上增加了基于“中之人”人格品质的特质情感互动。

3.情感互动后期

粉丝在与假造数字人有较长时间的情感互动后，进入情感互动后期。在此阶段，粉丝与偶像的互动强度有所削弱，主要是维系上一阶段双方所构建的关系。在这一时期，粉丝与偶像在情感互动的基础上，距离感显着减小。粉丝会采取理性消费、反对粉丝社群形成封闭化小团体、向官方运营提出理性反馈意见等行为维护双方关系。此中，“二次创作”作为粉丝在情感互动中的一种参与式文化[15]，既发挥假造形象便于传播加工的技能特性，也可以促进双方关系的平等化，即在二次创作过程中，粉丝将脱胎于偶像的相关内容进行解构重组，融合个情面感与理解进行自我抒发，此举突破了传统偶像与粉丝间的权力关系，粉丝通过二次创作的内容表达将自我价值观投射到假造形象上，借助创作表达形成自我认同[16]，也将情感中心回归到自我现实生存。与此同时，受众完成对假造数字人的人格化认知，对于假造数字人的身份做出进一步解读，假造数字人对于受众的生存而言：“更像是生存中的调味剂而不是必需品”，“五位成员就是五个普通的女孩子”，“相互之间像是同学和朋侪”，此时受众获取到假造数字人带来的伴随感和抚慰感。通过关系的长期维系，在持续互动接触下，粉丝已经接受偶像形象和“中之人”性格的密切配合，代表假造形象的“皮”和“中之人”所展现出的“魂”已经在受众认知中完成绑定，“皮魂一体”的认知态度由此实现。从情感互动模式上看，粉丝前期的表层欣赏和特质承认也走向统一，形成表层与特质密不可分的情感互动模式。（见图3）

图3 情感互动后期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态度模型

（三）假造数字人跟随者的情感互动特性

根据网络民族志获取到的粉丝评论，本文通过围绕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皮”“魂”以及“皮魂一体”认知态度睁开文本的类属分析，梳理原始文本评论资料发现，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模式主要有两大特点。

1.递进性

递进性主要表现为粉丝在整个情感互动过程中的情感偏向。粉丝在接触假造数字人之初，更容易接受假造数字人的外观形象、表演形式、技能特色等表层内容，由此产生的感官欣赏意味着粉丝进入表层情感互动阶段。在情感互动中期阶段，伴随着粉丝与假造数字人的互动加深，特殊是“中之人”作为假造数字人关键的一部分，自己情感和个性更容易感动粉丝，粉丝的情感偏好由表层欣赏过渡到对假造数字人人格特质的承认，在情感互动模式上也逐渐以“中之人”的人格特质为主导。但这并不意味着情感互动模式发生彻底转移，而是以递进的方式，在原先表层的浪漫性情感互动的基础上，进一步添加对假造数字人人格特质的理性承认。随着双方关系的稳固，在情感互动的三个阶段依次递进，形成所谓“皮魂一体”的情感互动模式。

2.绑定性

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模式的绑定性特性主要表现在情感互动后期，详细表现为粉丝在与偶像长时间互动接触下，假造数字人的假造形象和背后对应的“中之人”在粉丝认知中的不可分割或更换。粉丝本土语言中的“皮魂一体”不仅是表层情感互动和特质情感互动的合一，也是假造形象和“中之人”的合一：由于假造数字人自己就是人与假造形象的复合物，融合了“中之人”的声音、真情实感和假造形象三位一体的视觉内容，伴随双方的长期互动，受众将假造形象和“中之人”紧密接洽在一起，更换“中之人”对粉丝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如果皮下换了一个人的话，就算还是那个皮，也不是我喜欢的V了”（20220415BK01），这也构成了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后期阶段的绑定性特性。

五、研究结果与启示

（一）研究结果

本文基于扎根理论对访谈资料进行编码分析，同时结合网络民族志对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路径进行探索式构建，主要有两方面的发现：根据假造数字人和现实偶像的差异，在运行机制上，假造数字人是以二次元动漫化的外观形象进行内容表演并与受众进行互动，幕后的“中之人”作为动作语言和情感的发出者与受众实现情感交互。受众对于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颠末不同阶段的发展，终极形成表层情感互动和特质情感互动兼具的情感互动模式。这回答了本研究的第一个题目，即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感互动模式。此外，研究通过对受众的整个情感互动过程进行梳理，刻画粉丝在情感互动前、中、后三个时期的认知与情感态度，归纳出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的递进性与绑定性特性，回答了本研究的第二个题目，即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模式路径是怎样构建的过程。

本文围绕扎根理论选择式编码所提炼出的三个焦点范畴，结合粉丝的情感互动过程中的三个阶段构建出粉丝的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理论框架，（见图4）其根本逻辑是：粉丝通过与假造数字人的初步接触，欣赏其外在假造形象，先形成表层欣赏态度；双方在假造形式的直播互动中，距离有所拉近，粉丝与假造数字人睁开多元的情感交流。立足于假造数字人自己的运行机制，以“中之人”为主导的假造数字人可展现真人的性情和品质，可以大概在保持外形可操控的同时具备肯定的机动性，“中之人”展现出的真情实感让受众在假造形式下更沉醉地参与情感互动，并形成双方之间的平等交流，这个阶段粉丝开始更多地关注假造数字人背后“中之人”的人格特质，在原有的表层情感互动基础上增加特质性情感互动。伴随双方情感互动条理的加深，粉丝对假造数字人产生人格化的认知，与假造数字人之间告竣情感共鸣与价值认同。

图4 粉丝的假造数字情面感互动路径模型

粉丝对假造数字人的内容进行重新编码，在体验参与式创作的同时，从假造与现实的情感互动中获取参与感、激励感、伴随感等情绪价值。在双方关系中，粉丝将情感回归自我生存，假造数字人在粉丝认知中成为平常化的生命个体[17]。由此，跟随者对假造数字人形成“皮魂一体”的认知，构建起外表与特质合一的情感互动模式。

（二）研究启示

伴随着元宇宙概念下假造世界的搭建，技能迭代推动假造数字人发展，假造主播作为真人和技能的复合体，不同于完全由人工智能技能操控的假造数字人，是借助真实的人类情感与受众形成情感缔结，为受众提供伴随感等情绪价值。假造数字人作为一种亚文化形式，通过相对平等而稳定的直播模式与受众进行情感交流，某种水平上可以满足个体的心理需求。对于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反映了当下社会转型过程中年轻个体对自我精神层面新形式的探索与追寻。依托假造形象搭配“中之人”的运作模式，在动捕技能驱动下，受众以假造形式为媒介，主动进入偶像的假造化想象空间。技能与想象构建起来的假造世界不仅表现出假造现实技能的发展水平和画面呈现的传神性，更契合了现代人所具备的“想象假造现实的本领”。在假造形象加持下，假造数字人为受众提供沉醉式的多元互动，“中之人”所展现出的人格特质是粉丝极为器重的一方面，由此在假造数字人行业中依然不可忽视人的主体性，以人为本的焦点支持不仅是维系假造数字人与受众关系的关键[18]，也对人机文明的实际应用有着无法忽略的意义。

本研究主要围绕假造数字人的情感互动构建过程睁开探索，选取A-SOUL及其粉丝作为研究对象，在此前提下的研究分析主要针对假造主播情感互动过程睁开，此中涉及关于粉丝文化相关的社群氛围、粉丝行为等维度相对较少。将来研究可以探索更为丰富的假造数字人种别，并针对粉丝文化的各个不同维度进行深入拓展。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外交媒体期间我国福利舆情的突变演化机理与防控对策研究”（批准号：20BXW076）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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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格式参考：

刘强，代相勋.“好看皮囊”与“风趣灵魂”何以整合——假造数字人与粉丝的情感互动机制探索[J].青年记者，2024(12):3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