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科技医疗组

作者 | 陈广晶

编辑 | 苗正卿

头图 | 视觉中国

药代联手药店骗保，把行业的又一个“金饭碗”也给掀翻了？

10月16日，国家医保局发布了一项新规，严酷规范医保定点机构对医保药品外配处方的管理。

特别是零售药店，不仅要定期向医保部门提交患者购药的处方，而且，还要定期与医疗机构“对账”，以确保没有发生违法违规题目。

更重要的是，在本年12月尾前，医保部门还要针对门诊慢性病等处方药，以及其他金额高、费用大、敲诈骗保风险高的药品开展专项检查。在检查期间，不仅违规的医疗机构、药店将受到处罚，连参保人也面对信用评价降级、减少医保服务便利度等惩罚。

这意味着，特药的零售药店市场，也将经历类似医药反腐的检查风暴。

而这件事故的因由，则是一天前（10月15日），国家医保局曝光的医药范畴的又一骗保大案。

根据央视消息对此案的报道，国家医保局大数据中央筛查发现，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有96名参保人，在药店购药金额特别巨大。

比如报道中被点名的复星医药的苏可欣（化学名：马来酸阿伐曲泊帕），售价7140元，其时获批的适应症是用于择期手术条件高血小板之用，每天3片，服用5天，一盒就已足够了。有患者竟然在2年内开出了约160盒，总金额超过100万元！

对此，有药店店长接受调查时表示，这是药店授意的。提供假处方的，则是在医药反腐中早就深陷漩涡的“医药代表”。另据药店执业药师所说，这些处方是网上买的，继续加工后形成的。

调查组仅在4家药店（建柏家医药连锁哈平路店、思派大药房、宝丰大药房深业店、上药科园大药房）就发现了上万张手写假处方，涉案金额超过1亿元。

根据国家医保局的公开信息，此案已经移交给公安机关备案侦查，部门涉事药房已经停息营业了。

可以说，该案件无论是涉案金额，还是袒露出来的细节，都是惊人的。而这一案件背后，创新药、相关企业的前景更加值得关注。

又一个“金饭碗”要砸？

央视消息报道的敲诈骗保案，实际上是与国家医保谈判药品（简称“国谈药”），也就是此前所讲“灵魂砍价”贬价药品有关。对于这些药品及其研发、贩卖企业来说，医保药店是新的“金饭碗”。

涉案药品，基本都是价格高昂的特药（特殊药品，一样平常是价格高昂的创新药，许多是国谈药），其贩卖和使用，都有严酷的限定，至少是须要凭医院开具的正规处方才能购买的。

某种水平上说，药店可以贩卖特药，对于医药企业来说，是难过的机会，也是许多提供创新药的企业认定的“聚宝盆”。

要知道，在更早些时间，特药主要是在医疗机构贩卖，零售药店很少有资质贩卖。

直到2018年以后，“灵魂砍价”敏捷推开，大批“特药”会合贬价纳入医保，才倒逼情况发生变化。因为进医保的特药中创新药越来越多，它们要进入公立医疗机构药房，还须要颠末繁琐的流程，耗时较长。这导致许多癌症等庞大疾病的患者，还是享受不到政策利好。

为相识决这一题目，医保部门才在2020年推出了“双通道”政策。这一政策，简单来说，就是允许定点零售药店和定点医疗机构一样贩卖国谈药。制止本年6月份，纳入“双通道”的国谈药已经有430种了。

这种方式极大地方便了患者，也给医药市场打开了新天下的大门。根据官方统计，2020年到2023年，颠末“双通道”贩卖出去的国谈药总金额增长了200%以上。其中，药店的表现尤其亮眼。

比如：芜湖市财务局曾经公布的一项数据表现，该市获得双通道资格的11家定点药店，2020年贩卖相关药品540.25万元，2021年这个数字已经达到1548.51万元，到2022年上半年已经达到2324.65万元了。险些是几何式增长了。

涉案的马来酸阿伐曲泊帕片在市场扩容的速率是非常惊人的。从米内网的统计数据看，2021年该药贩卖增长2000%以上，2022年增幅123.95%，2023年增幅也有25.44%。

复星医药的苏可欣是这个系列的原研产物，为环球首个答应用于治疗慢性肝病相关的血小板减少症口服药，也早已经是年销超9亿元的“大药”了，是该公司主打产物之一。

在复星医药的市场战略中，定点医疗机构和定点药店的“双通道”也是重要内容。根据该公司2024年上半年的业绩报告，在其医药分销业务板块，专业药房保持了20%以上的增长。

对于药店来说，特药也是难过的“肥肉”。

为了夺取到更多客户，一些药店基本上不会设置障碍。从央视消息视频看，老人去药店买药被告知必须凭处方时，表现出来的是难以置信，显然这家药店此前从未要过处方。上述提到的用上百万药物患者，据其儿子先容，不须要处方的情况下，药店一次可以给他开三个月的药。

可以说，国家医保局此次公开的检查案例，好像也揭开了这种快速增长背后的阴暗面。

随着国家医保局2025年1月1日前述新规落地，假如再不合规策划，一个不警惕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金饭碗”又要碎了。

医药大佬们有多慌？

医药企业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事实上，随着疫情退去，复星医药发展失速的题目早就受到关注了。客观地说，固然是靠金融资本起家，许多管线来自并购，但是复星医药仍不失为手握多款重磅药的医药龙头企业，手里确实握着多款国内首创，乃至环球首创的新药。

比如：其手中的CAR-T类药物奕凯达（阿基仑赛注射液）、生物类似药汉利康（利妥昔单抗）等都是弥补空缺的产物，就是本次涉案的苏可欣，也是国内首款CLD（慢性肝病）相关血小板减少症的治疗药物。

别的，通过仿制药同等性评价或视同通过同等性评价的仿制药就有34个。

可以说，在“仿创连合”方面，复星医药是走在全国前沿的。抛开疫情期间引入新冠疫苗和小分子药阿兹夫定、抗原及核酸试剂盒等带来的收益不提，2014年到2018年，该公司核心产物业绩就已经是一路走高了，营业收入的增幅乃至超过34%。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随着医药产业发展逻辑的改变正在成为过去。

医改，特别是医保改革的一连推进下，旧的靠带金贩卖野蛮生长的发展模式，已经被集采、国谈、DRG/DIP（医保支付改革，可以明白为按病种打包付费）等碾压、粉碎，以往占市场主导的公立医院用药体系，已经不再是利润高地了，乃至许多产物还难以进入这个体系。

这也是连锁药店骗保案越来越高发，情节越来越严峻的重要缘故原由。从根本上说，许多本土企业还没有彻底摆脱带金贩卖的惯性，还没有在合规的范畴找到新的发展路径。

更糟糕的是，市场竞争的压力也今是昨非了。以苏可欣为例。前述已经提到，这款药在中国，乃至环球都有首创的代价，进入中国后，市场也在快速增长。然而这种快速增长的产物，就像肥美的羚羊，其诱人的前景立即引得群狼环伺。

可以看到，就是苏可欣这款药2020年8月在中国正式商业化，到2022年4月，已经有17家企业递交了仿制药上市申请。复星医药旗下就有至少3家企业结构了这款药。

加之正式商业化几个月就贬价50.8%进医保，怎样在最短时间内获取更多的利润，也就成了企业和贩卖代表们的压力地点。

这也在一定水平上反映了企业的困境。从复星医药2024年上半年业绩报告看，该公司营业收入、净利润双双下滑，分别下滑了4.36%、31.09%。假如不包罗新冠相关产物，同比下降幅度还进一步扩大到了5.31%。

复星医药等医药大佬们已经站到了发展的十字路口。

出路在哪里？

由于国内购买力有限，出海好像成了中国医药企业唯一的出路。复星医药在这方面好像也走到了前列。根据公开数据，2023年，复星医药出海业务收入超过100亿元，占到了其总营收的1/4。

不过，出海也许并不是办理药企艰难处境的万能仙丹。

成立于1994年的复星医药，既有传统医药企业共同存在的题目，也有其发展模式造成的弊病。

分析人士以为，复星医药固然通过并购等方式，在海外有了很好的结构，也引入了多款年销过亿元重磅产物，但是存在贩卖模式传统、成本居高不劣等题目。

一方面，复星医药也存在“重贩卖、轻研发”的情况。在其业绩快速增长的几年，贩卖费用也居高不下。相比之下，研发投入固然一连增长但是还不到贩卖投入的一半。

另一方面，复星医药业绩增长很洪流平与其对外投资有关，这也是其常受到业内人士和投资者诟病之处。

从环球市场来看，并购扩大规模无可厚非。比如辉瑞，在其发展的后期，也靠并购获得了多款爆款产物，但是，在新药研发竞争越来越激烈，盈利窗口期缩短的今天，假如不够重视研发，其前景就堪忧了。即便是辉瑞，也难以摆脱增长乏力的运气，更何况，复星医药的“运气”好像没有那么好。

复星医药花重金引进的CAR-T产物阿基仑赛，因为价格太高不绝难以打开市场，末了不得不推出“按疗效代价支付计划”，等待以对赌的情势吸引更多患者使用。

从本年国谈的初审名单看，阿基仑赛与来自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合源生物的纳基奥仑赛、科济药业的泽沃基奥仑赛都通过了情势审查，或将遭到医保谈判的“灵魂”一刀。

别的，资本运作也带来了一些其他的题目。包括：内部管理上磨合不到位，子公司反复在生产、贩卖环节被曝出违规行为等。

官方数据表现，2019年到2022年，医保基金对创新药的付出增长了7倍以上，但是总金额481.89亿元，在2.46万亿元的总盘子中占比仍然不到2%。在老龄化一连深化的今天，可以预见，治疗肿瘤、自免疾病等严峻疾病的特药，迟早会成为中国医保支付的主要目标。而且这一天也许不会太远了。

正因为此，卫健委、医保、药监等部门对特药的规范使用越来越重视，羁系、惩处都在趋于严厉。这也意味着，再想复制以往野蛮生长、获取高额利润，已经不大概了。

未来，创新药的发展既有赖于有政策、资金的倾斜，也须要行业人士真正重视起研发，放弃路径依赖，尽快凭实力在环球市场打响中国品牌。这也许才是药企办理生存和发展题目的根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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