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光阴里,月光仿佛更是明亮。
母亲搬来把椅子坐在门前坝上,隔着小道与屋旁的二婶聊着本年的玉米收成,又盘算着该是撒得萝卜种的时节。
秋风一阵,屋旁的玉米林子沙沙响,树林里的知了没有作别就已悄然离开,唯听得草丛间的蛐蛐欢鸣。
月光流淌,从屋顶的青瓦上流下屋檐,又从屋檐下流进前的土坝子,流向母亲的菜园子,凝成薄纱,映得月色明亮。生在秋里,正是金黄的季候,母亲总说这个季候出生的人不会愁吃喝。
母亲说了许多如许的话,比如哥哥生在端午前母亲也总说这个时节出生的人儿赶上了粽子节,不愁吃喝
母亲是打饿肚子的年代走过的70后,她把我和哥哥出生的季候,尽可能朝着能吃饱的方向去想象。
儿时的中秋没有月饼,或者说,儿时的中秋不知有月饼。但节日是要过的。
山村里的餐桌上,腊肉是节日里的最高礼节。母亲会取来一块腊肉洗净,在灶锅里炒香,炖上家里的干菜,多是干豆角或是干竹笋,偶尔会有集市买来的海带。于是这月渐圆的八月里,餐桌上较常日更为丰富
母亲在屋里忙前忙后,嘴里偶尔哼上一句“八月十五月儿圆,爷爷为我打月饼…”。我与哥哥,并不知作甚月饼,但我们知道,那时的月光,格外明亮。能照亮山涧的清泉,照亮屋前的菜园子,照亮母亲的脸庞。
而今,多味的月饼呈上桌子,却从不及母亲灶锅里炖的干菜抚胃。而月,依旧是那时月,却也不再如那时明。
或许,是今时的城市太大,那时的山村太小;又或者,是今时的吊唁太浓,那时的想念太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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