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一位满洲旗人,叫三官保,年纪大概是十五六岁,别看他是男儿,着实长得皓齿明眸,冰雪肌肤,一言一笑都像个女孩儿。而且,三官保很会妆扮本身,出门总是捯饬得很好看,看到的人都说好看。
别看三官保外表温柔清秀,但是这家伙跟兰陵王似的,力气大,喜欢表现本身,爱逞能,又喜欢凑热闹,跟别人语言,一言不合就打斗,而且心眼小,睚眦必报。有时间他打不过人,就算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求饶。
不知道的人,都想着密切他,知道他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当地人还给三官保起了个外号,叫花豹子,意思是三官保像花皮豹子一样,外表美丽,性格暴力。
城北另有一人,叫佟三儿,也是个喜欢打斗惹事的主儿,在人们眼里,他就跟老虎一样,伤人害人。不过,佟三儿不这么以为,他还给本身起了个外号,号称韦陀菩萨,跟他混的人都叫他佟韦陀。
佟三儿在城北,他从没有见过三官保。
这一天,不知道怎么巧了,两人都去了一家茶社中。更巧的是,两人碰到一起,都要坐靠窗的桌子,于是,三句话没说,两人就干起来了。四周人一看,吓得都跑了。佟三儿手下的人知道三官保,就拉开了两人。
佟三儿不服气,但身边又没几个人,担心打不过三官保,就说:“你要是好汉,明天早上就到地坛那边见我,你敢不敢?”
三官保一听,用手指着本身鼻子,说:“我三官保,你去探询探询,我怕过谁?无论你说哪里,我要是不去,我就是孬种,我就再也不在北京城里混!”
佟三儿说一句“好”,带着人脱离了。
次日早上,三官保单枪匹马,来到地坛,坐了许久,才看到佟三儿带着十五六人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三官保迎上去说:“你带着这么多人,是要打我?”
佟三儿说:“不打你,难道是来看热闹吗?”
三官保大笑,说:“我若是怕被打,还敢再来吗?既然来了,就不怕被打。你们这些鼠辈动手吧,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向你们求饶,我就不是好汉!”
说完后,三官保脱了上衣,躺在地上,说:“不要弄脏了我的衣服,赶紧动手吧!”
佟三儿都愣了,说:“我活了快三十年,照旧第一次听到如许的要求啊,兄弟们,咱们满意他,打吧!”
背面十几个年轻人也不客气,抡着棍子、铁尺就开始打三官保。他们也怕打死人,以是只管避开关键处,只往三官保的后背、两腿、胳膊打。很快,三官保体无完肤,四肢都断了,他还笑着说他们没力气。
佟三儿大怒,从带着的棍子上,拔了许多小刺,然后扎三官保,乃至插入他的指甲缝中。但是,三官保依旧不求饶,骂不绝口。
这一下,佟三儿没办法了,他究竟不敢打死人。打不死三官保,将来就可能被三官保打死,他忽然屈服了,丢下棍子,跪下来,抱着三官保说:“公子真是神人,我甘拜下风!我愿意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为你治伤,以后跟着你,做个小弟,不知道可不可以?”
三官保又累又疼,点了颔首。
于是,佟三儿给他盖上衣服,费钱找郎中给他看身体,已往了两个月,三官保伤好了,身体皮肤完备如初。
两人成了兄弟,每天一起鬼混,乡亲们看到后,一个个唉声叹气,以为三官保得了佟三儿,就像是老虎头上长了犀牛角,身上长了翅膀一样。
三官保住在安定门,门外有关帝庙,三官保等人常常在关帝庙里玩儿,或是比赛举石头,或是翻筋斗竖蜻蜓,又或者是互相比招式。到了晚上,一众人就会喝酒吹牛,听说谁厉害,就肯定要找茬去教导他。
以是,他们很快成了地方恶霸,不打死人,也不会去暗地里害人,但总是打人惹事,官府惩治过他们频频,但没有效果。
这一日,众人正在比力气,一人忽然上前说:“你听说城南有一位张阎王吗?”
三官保说:“听到过他的一些事。”
这个人又说:“我就是张阎王。”
三官保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阎王拿出一把匕首,大约七八寸长,看起来十分锋利,他把脚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把匕首放在腿上,猛然按下去,那把匕首直接扎入到他的腿里了。他很痛,但没有说出来,只是瞪大了眼睛,胡须都站起来了。
众人一看,吓了一跳。
张阎王看了看三官保,说:“鼎铛都有耳,难道不知道张阎王是好汉吗?看你样子,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也敢称好汉,叫花豹子,岂不是令好汉名声扫地吗?我本日来,就是特意要跟你比力一番,假如早点认错,我还能留你一命。”
三官保看到后,笑了笑,转头看着佟三儿说:“常言道,太岁头上动土,看来还真有如许的人。你说说,咱们怎么比力?”
张阎王说:“你也把匕首刺入体内,忍着不叫唤,你可以吗?”
三官保拍了拍手,说:“你要是让我挟着泰山,或者跨越北海,我或许不行。假如仅仅是如许,那就太容易了!”
张阎王拔出匕首,递给三官保,三官保脱了裤子,露着大腿,说:“我就刺在这里,可否?”
张阎王点了颔首。
三官保又说:“像你那样,只是平平无奇的刺入,有什么可说的?我来让你看法一下希奇的吧。”他拿着匕首,划破肌肤,不绝到骨头,然后翻开了肉,在骨头上刻了四个字,乃是“天下太平”。他每次在骨头上刻以笔画,那种摩擦声就让人畏惧。
刻完字后,三官保的腿血流满地,肌肤通红,白肉都看的清楚。旁观者一个个都看不下去了,三官保始终言笑自若。
张阎王看到后,吓得跪在地上,说:“阁下是真好汉,我做不到。刚才我只是想探索一下你,希望你海涵。”
三官保并不介怀,扶起来张阎王,让他做本身的帮手。就如许,三官保得到了左膀右臂,他们更加放肆,无人敢惹。
上元节夜里,三官保、佟三儿和张阎王,到了四牌楼,开始喝酒,不绝喝到三更的时间。
这时间,来了几个人。一人带着狐裘帽,又高又胖,大约三十岁;另有一位少年,大约二十岁,戴着紫貂冠,穿着黑狐裘,带着八九个仆人,这些仆人看起来都很健硕,好像不是一般的仆人。
这胖子和少年坐在他们仨对面,两人不绝看着三官保,还说说笑笑,笑了后又看。三官保注意到了后,知道两人的意思,于是故意做出妩媚姿态,冲着他们抛媚眼。
少年起来说:“云云良辰美景,能邂逅也是缘分。既然云云,为何不一起同席喝酒,把酒言欢呢?”
佟三儿和张阎王大怒,三官保拉过两人到身后,抱拳说:“既然公子垂爱,在下幸何如之。”
于是,胖子和少年拉着三官保,一起喝酒,还动手动脚。少年喝了一口酒,把剩余的酒给三官保,说:“小哥假如喝了这杯酒,咱们再寻欢作乐怎样?”
三官保忍无可忍了,一手接过酒杯,一手捏住少年的胳膊,猛然用力一扭,少年痛得蹲下。
胖子看到后,还以为他们在开打趣,开口大笑。三官保用手肘撞击胖子胸口,胖子直接倒地,佟三儿和张阎王过来就踢两人。九个仆人一看,撸起袖子就来打三人,但是三人都是凶悍之辈,丝绝不怕,很快就把仆人打跑了。
很快,巡逻将士来了,但三人已经消散不见了。次日早上,大街上到处相传,某某贝子(贝勒下一级爵位)被几个强盗打了一顿,这也是他们通常欺凌人得到的报应。三官保听了后,很得意。
夏日,三官保和佟三儿、张阎王出去玩。几人在一处墓地歇息。三官保说本身很独孤,平生没人是对手。
佟三儿说:“京城那么大,怎么会没有勇士呢,只是我们没有碰到罢了。”他指着一个坟头,说:“兄弟,你知道吗?这是余斑龙的墓。余斑龙是山东临清人,身强体壮,号称余大汉,生前常常在人多出卖大刀丸,挣了许多钱,他有李存孝之勇,曾经与勇士马猛角力,马猛用铁简劈余斑龙的脑壳,余斑龙用手臂格挡,铁简被震飞二十几步之外,断成三节。我们只是生的晚了一些,以是没跟他同时代。以是说,兄弟不要看不起人,不要以为世上没有勇士,否则余斑龙就要在地下笑话你了。”
三官保不高兴,说:“余斑龙我也听过,但多是听说,而且吹捧太过了。我要是碰到李存孝,就甘心认输,但是假如碰到余斑龙,就要跟他比力一番,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正说着呢,下起了大雨,三人躲在墓地不是办法,看到不远处有房檐,就冒雨已往。
原来,这是一个废弃的寺庙。佟三儿和张阎王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和三官保一起喝。三官保闷闷不乐,佟三儿知道本身说错了话,不断致歉。
三更的时间,雨停了,佟三儿和张阎王已经睡着了。三官保没有,他看到表面有一人好像在偷看,个头很大,就问:“是谁在偷看?不知道花豹子和佟韦陀、张阎王在此吗?”
那人听到后,不但没走,还进来了,指着三官保说:“我来跟你比力一番,看看鹿死谁手!”
三官保大怒,飞起右脚,猛踢那人。那人用手一挡,三官保以为右脚剧痛,随即倒地。那人一看,提着三官保的胳膊,出了门外,然后一把将三官保抛到空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官保才落地。
那人又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点拳脚算什么?有本领,上战场去打敌人,欺凌老百姓算什么好汉?”
三官保刚听完,就由于剧痛晕已往了。
天亮以后,佟三儿和张阎王发现,三官保不见了,赶紧出去找。不绝到余斑龙的墓地,两人才发现三官保,他右腿已经断了,小腿肿得像大腿一样。
佟三儿和张阎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三官保他也不说。只有三官保知道,那是余斑龙显灵,和本身比力呢。
从那以后,三官保再也不欺凌人,更不逞强斗勇,他发奋读书,折节下问。见到别人,他总是讨教,即便别人触犯了他,他也不再计算,过后也不会报复别人。
有些人很希奇,问他怎么了,还把他之前的壮举说出来。三官保听到后,总是以为不好意思。
佟三儿和张阎王劝三官保振作起来,但是三官保含笑不语。两人故意激怒他,三官保也执偾不语言。
后来,三官保改了名字,投军成了将士,从底层做起。由于他作战大胆,不怕死,本身武艺高,取得不少战功。后来,他跟着将军征讨缅甸,在一次艰苦的战斗中,他杀敌四十九人,最终力尽而亡!
其时间,三官保才二十多岁。
遗体运回京城的时间,人们才知道,这位将军居然是从前的恶霸三官保。人们接受了他的改正,纷纷称赞他改过自新,报效朝廷。后来,另有人给三官保立庙祭奠,虽然人不多,但是香火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