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空之下拍摄“中国天眼”的时间,我常常想起一首小诗:“你也曾是银河的浪漫子民,孤身坠入地球,等不到群星来信。”
从古至今,人们都渴望一双“慧眼”,能够资助人类最大限度地接近“宇宙从那边来,又将到哪去”这个终极命题。
为了最大限度拓展人类的视野,中国科学家们在贵州的喀斯特洼地里创建了“中国天眼”。可以说,“中国天眼”也是全人类眼睛的延伸。
目前“中国天眼”运行稳定可靠,灵敏度稳居世界射电望远镜之首,可有用探索的空间范围体积远超此前最先进的射电望远镜。
从2008年奠基,到现在“中国天眼”已进入结果发作期,我也以记载者的身份,全程见证了“中国天眼”的每一个关键瞬间。从第一块反射面板安装,到4450块反射面板安装完成;从项目初见雏形,到宣布落成启用;从初次发现脉冲星,到发现660余颗脉冲星;从通过国家验收,到正式对全球科学界开放——我也见证了中国“天眼”从啼哭落地到蹒跚学步、最终成为青年才俊、国家栋梁的全过程。
数年追随,我使用“中国天眼”的维护保养时间,走遍了“中国天眼”四周的群山,拍摄了各种气候条件、各种光线环境下的“天眼”。
在见证“中国天眼”成长的过程中,最大的难点是:怎么才能拍摄到不同通例、布满想象力的出色照片。
“中国天眼”所用的反射面由4450个反射单元构成,总面积为25万平方米,相称于30个尺度足球场那么大。
这4450块反射面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这样无论是降雨,照旧从空中飘落的细小灰尘,都会通过这些小孔落下去,而不会在“天眼”内部积聚下来。
在让降雨和灰尘落下的同时,光线同样能穿过小孔,也就是说,如果在“中国天眼”旁边的山顶放置一台相机,那么从“中国天眼”下面射出的光线,也能穿过反射面板,并抵达我的相机。这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产生了——对“中国天眼”进行光绘照相,点亮“中国天眼”。
2016年6月27日,“中国天眼” 反射面板即将安装完成。我在“天眼”旁的观景台上,徐徐看着夕阳落下,满天繁星从我的右火线出现。施工车辆在“天眼”下面往来不绝,馈源舱位置灯火通明。
在长达20分钟的长时间曝光后,我拍摄到了这样一张布满了“奇幻色彩”的照片。
↑这是2016年6月27日拍摄的“中国天眼”。
络绎不绝的施工车辆为“天眼”下面的门路勾勒出漂亮的光轨;“天眼”中正在安装的“眼球”部分闪闪发光;检修人员绿色激光笔的光线透过反射面板进入我的相机;远处的繁星画出漂亮的星轨……更不可思议的是,远处正在建设的“天文小镇”将天空渲染成奇幻的紫红色。
在这张照片中,星空、车辆都酿成了画笔,为中国“天眼”勾勒出绝美配景。
这张照片乐成之后,我发现,一张乐成的“天眼”照片,应该同时具备“消息性”、“艺术性”,能带给读者充分的想象空间。
在喀斯特洼地里建一个世界最大的射电望远镜,作为全人类眼睛的延伸探索宇宙的机密,这本身就是一件布满了想象力的事,而乐成的“天眼”照片,也同样应该具有这样的想象力。
2016年9月25日,“中国天眼”宣告落成启用。此后,要想实现点亮“天眼”想法,实行起来其实非常困难。为了让望远镜能“安静”地瞻仰星空,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境内划出了方圆近30公里电磁波宁静区。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电子装备都不能带入电磁波宁静区内。这也给我的拍摄造成了很大的困难:要想拍摄,只能在每年的“天眼”维护保养期间进行。
而随着“中国天眼”的重要性逐渐凸显,“天眼”现在基本上是白天维护保养,晚上又继续进行观测使命,能在夏季晴朗的夜空碰上一次夜间维护保养的拍摄时机,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2020年1月,在“中国天眼”通过国家验收时,我恰好遇到了“中国天眼”夜间维护保养的拍摄时机。
随着拍摄窗口期到来,新的问题也相伴而生。夜间的“中国天眼”由于没有任何辅助照明装置,在完全黑暗的夜空下,目前的相机宽容度很难同时将夜空和“天眼”同时拍摄清楚。
带着这个问题,一个想法油然而生:能不能用雷同于闪光灯对被摄物体补光的方法对“中国天眼”进行补光拍摄,用灯光来点亮“中国天眼”。
拍摄时间如期而至,在冬季的夜空之下,我站在观景台上,用探照灯从“天眼”的左侧上方向下进行补光。拍摄时,满月从云层中出现,月光照亮了“中国天眼”的反射面板,探照灯将“中国天眼”的反射面板毗连处点亮,整个“天眼”就像是在星辰大海之中睁开征途,为人类寻找诗和远方。
↑这是2020年1月8日拍摄的夜色中的“中国天眼”全景。
2021年3月31日,“中国天眼”正式对全球科学界开放观测申请。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我再次得到了在夜间拍摄“中国天眼”的时机。
在之前的拍摄经验中我发现,“天眼”的反射面板毗连处在某个角度的光线照射之后,会反射出犹如繁星的光泽。于是,我在夜幕降临时进入“天眼”内部,用强光手电筒补光进行拍摄。当黑暗的夜空被手电筒撕开一角时,反射面板的毗连点熠熠生辉,仿佛群星闪烁。
可以说,眼前这个场景,和莫扎特的《魔笛》舞台结果一样绝美。“天眼”的测量基墩仿佛在黑夜变装,瞬间变身歌剧之王,在舞台中央,伴随着漫天繁星,为你睁开人类最美好的歌喉......
↑2021年3月29日拍摄的“中国天眼”。
2022年,“中国天眼”进入结果发作期。发现了660余颗新脉冲星、发现了迄今为止唯逐一例持续活泼的重复快速射电暴。我在2022年7月24日的夜晚,再次使用难得的维护保养时机对“天眼”进行拍摄。而这次,我也刻意挑衅自己,拍摄前所未有的“天眼”照片。
我在现场同时架设了4台相机,通过快门线对它们进行控制。恰逢残月,夏季晴朗的夜空中银河倒悬,犹如满天繁星在一瞬间倾注而下,灌入“中国天眼”。
↑7月25日,星空下的“中国天眼”。
架设好相机后,银河盖在“天眼”上,我将无人机看成画笔,以天空为画布,依照“天眼”的外形在天空画圈,用无人机“光绘”的本领点亮“中国天眼”。
由于现场没有任何辅助照明,无人机的自动环绕功能完全失效。我们只能接纳手动环绕的方式来对“中国天眼”进行光绘。
而且,拍摄星空如果曝光时间太久,星空就会出现明显的拖尾,粉碎整体画面美感。这就要求我在拍摄这张照片时,快门速度设置在30秒左右。
在现场进行多次尝试之后,这张通过无人机“光绘”拍摄的照片终于完善呈现。
↑7月24日拍摄的“中国天眼”夜景。
这是多么奇幻的景象啊,银河之下,“中国天眼”上方出现一个和“天眼”同样外形的光环,仿佛是星空中一枚巨大的戒指;仿佛是人类和“地外文明”的一次亲密打仗;仿佛是“中国天眼”从群山之间拔地而飞,停留在天空之中……
宇宙从那边来,又将到那边去?有一天,大概“中国天眼”能告诉我们答案。
“瞻仰星空,是人类最极致的浪漫。”我不停信赖这句话。
350万年前人类开始竖立行走,这是生物进化过程中最巨大的一步。行走方式的改变,不仅为我们腾出了双手来进行更加复杂的运动,更重要的是竖立行走彻底解放了人类的头颅,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来瞻仰星空。
“中国天眼”现已进入结果发作期,与这相伴而生的,是新华社对“中国天眼”的报道也进入发作期。记载“大国重器”,讲好“中国故事”,这本身也是作为新华社记者最重要的职责地点。
当我顺着“中国天眼”的方向抬头望向宇宙时,我总能想起科幻作家刘慈欣说的那句话:“当生命意识到宇宙奥秘的存在时,距它最终解开这个奥秘只有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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