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只为悼念我至亲的二叔。
那年,我刚读高一,中秋节前一晚上,我不知怎的,特殊想回家,跟班主任告假,不允。傍晚,我站在班级门口廊檐下,廊檐有个窗口对着东边一片孤寂田地,我望向窗外,泪流满面,嚎啕大哭,原来,那一天下午,我二叔走了,走得很突然。大概,那时我已经感应到二叔的拜别吧?
第二天早上,我二姑家的二表哥就来校告诉我二叔逝世的消息,并接我回家。在路上,我脑子里满是与二叔之间的点滴。
我的二叔,中等个子,经常见他穿一条黑色的西裤,上身穿着白衬衫,配着一双黑皮鞋。他跟我爸一样,都是大夫,跟我爸在一个办公室。险些天天上下班都与我爸一起走。我二叔去世后,我妈曾跟我说过,在我很小很小的时间,那会还不会走路,冬天,在被窝里还没睡醒,我二叔上班时临走前都会在我脸上亲一口再走,听完,我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小时间,身材总是欠好,经常被带去医院扎手指查血,特殊瘦弱,经常出现血象低的情况。有一次,便秘很严重,是我爸和我二叔两个人用体温表帮我把宿便掏出来的,这件事我仍影象犹新。
在我上一年级时,我妈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在查出病之前,我爸带我妈去医院没有告诉我,我放学抵家,门是锁着的,透过门缝,瞥见院子里有两头猪在撒欢,我其时很畏惧,由于爸妈从未出现过不辞而别,我怕他们不要我了,趴在门前大哭,二叔带我去他家用饭,我发性情,倔强得很,哭得很伤心,就是不肯跟他走。后来,下午上学时,二叔给我和小妹(二叔的女儿)零花钱,他边从口袋掏出钱边笑眯眯地对我和小妹说道:“呢!大姐中午没用饭,给大姐一块,你中午用饭了,给你5毛。”我拿着二叔给的一块钱,高兴地上学去了。
在我上四年级时,我爸在街上给我买了辆自行车,一路上是我二叔和我爸轮流,一手骑自己的车,一手搀着我的新自行车回来的。有一次,车胎被扎破了,我爸说:“我眼睛看不见,又胖,蹲着困难,走,把车推着,叫你二爷给你补。”
还记得有一晚,天色已经很晚了,上了黑影(方言,意天色已晚,有点看不大清了。)我爸还没抵家,我就一蹦一跳地去我二叔家(二叔家就在我家隔壁),刚进院子就喊道:“二爷啊!你回来,我爸怎么还没回来的啊?”我二叔出西屋门,走了几步,阴笑,故意逗我道:“你爸喝醉酒了,掉大桥下了。”我听了,嘟囔着嘴,似笑非笑,转头就回。抵家告诉我妈:“死二爷,还说我爸喝酒,骑车掉大桥下了。”
后来,我二叔真的死了,我非常自责,是不是由于我晚上说了那句话,说了那句:死二爷。老天爷才把他带走的,我哭声此起彼伏,抽泣到我嘴唇发麻,肚子抽筋。
那天,我到二叔家,看着二叔静静地躺在堂屋的床板上,上面盖着红色的布,发梢露在外面,发梢干枯,发柴(方言)如同干枯的芦苇,又好比老鸭子的羽毛一样平常。我上前给他叩首,却一点也哭不出来,只是揉了揉眼睛,哼唧了两声。
下午,接我二叔的灵车来了,看着二叔直挺挺地躺着,被几个邻人无情地、硬生生地抬上灵车的抽屉里,司机狠狠地死劲,重重地关上了抽屉,我哭不作声来,但我眼睛实在睁不开,满是泪水,内生理想着,二叔会不会被这讨厌的抽屉声给惊醒,喊我给他开门,喊他年老给他开门。
我也“伴随”二叔,上了灵车,一路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心想: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二叔同行,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二叔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笑脸了,以后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以后他再也不会给我补车胎了,以后再也。。。。。。
到了殡仪馆的灵堂,主持了亲人送别二叔,我围着二叔,不记得转了几圈,是我最后一次认真地看二叔了。二叔,脸色又紫又红的感觉,脸色再也不是呈现活着时间的血色了,没有一丝笑意,很冷静。眼看着二叔就要脱离了,我不停地抽泣,抽泣到我无法呼吸,抽泣得我肚子酸疼,抽泣得我整个脸部发麻,心疼我二叔,舍不得他脱离,好想最后一次触摸他的手,再一次感受一下他的温度,再一次闻一下他的味道,但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我爸曾经跟我妈说:“每次开会都是xsc(我二叔乳名)和我一起走(每个月2号,都要到镇医院开会),这次再开会,我骑车,前面看看,头朝后看看,找找,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开会了。我哭了!”听到我妈说这事,我不禁刹时面前起雾,声音也变了,豆大泪珠往下掉。
还记得我二叔喜欢吃猪头肉,喜欢吃腊肉,喜欢吃鱼,喜欢。。。。。。我二叔也是抽烟、喝酒的,但是,我从未孝敬过他一次,现在,我已经上班赢利了,但是,我的二叔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