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物道君 物道
海报|清可
物道君语:
青的味道,只有春知道。
几场细雨之后,不知是哪位画家出了手,天空中、山峦前、枝头上,泥地里具染上了点点青斑。轻轻浅浅、浓淡不一的,催得春天不得不早早冒出了头。
草色青,柳色青,山色也青青....每次看到青,总觉得这样涵容万物的颜色,简直是春天的专属色。也只有春天能将它解释得云云条理斑斓。
可春天的青,不但是颜色,照旧味道。像萝卜青,脆甜适口;芥末青,辛辣呛鼻;另有橄榄青,苦涩之后是余韵悠长的回甘.....
不知,你心中的青,是什么味道呢?
图|淸凉地儿-了琹
葱青,味如其名,一股子“冲冲”的味道。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春日的野韭。
少时,奶奶曾拉着我一起去山上挖头茬的野韭菜。向阳的坡面上,生得一丛又一丛,个个窜得寸把高,碧绿又纤长,很像小葱,又比小葱身板壮实。而且长势极快,几日不去,又爬了满坡。
野韭气味大,特长轻轻一掐,青绿的汁水带着辛辣气直冲脑门,让年幼的我哇哇大哭。长大后,反倒能够欣赏这口颇具野性的青色滋味。
尤其是岭南地区春日多雨,总让人提不起劲儿,这时倘若直接生着来一口韭菜,像吃了一颗小炸弹,从口腔直冲天灵盖,什么春困疲乏齐备一扫而光。
葱青,也是“冲”青,是专属春天的勃勃生气。一口提神醒脑,两口马力全开,让你在春天里,也支棱如野韭,容光焕发,焕发出极新的光芒。
茶青,是绿茶最嫩最嫩的尖尖儿。通常一芽一叶,大概一芽两叶,尤以头采的明前茶为胜。
这时的嫩芽儿细细短短一截,青中带着一抹稚嫩的黄,柔弱得不能自制,连动手采摘的茶农都会轻手轻脚的,害怕甫一用力,戳破它娇嫩的叶片。
图1 2|清可
姑父在湖州有一个小茶园。每年这时节,我总会三天两端拨个电话,几句家常后总要状似不经意地问一句:“本年的茶制好了么?”
姑父总会无奈地回:“别急别急,在晒青了。”“快了快了,已经初烘了!”直到将茶叶从快递里拆开,被沸水一击,在玻璃杯中来回翻滚,旋转,末了根根竖起,香气霎时飘了满室,甘冽又鲜嫩的茶汤在舌尖绕了几圈,愣是舍不得吞下。
图1 2|清可
这是春天最早又最稚嫩的一口青,苦中带着绵柔,鲜爽里藏着回甘,还未被繁琐的制茶步调磨去棱角,是最为淳朴的茶之本味。
据说唐朝时,立春后的茶芽初生,就立即被采摘焙炒,由飞骑日夜兼程传送四千里路抵达长安,务必让帝王们尝到这抹最早的鲜。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可当这茶青一入口,我立马理解了帝王们对它的望穿秋水与急迫期待。
只因最极新的春天,齐备藏在茶青里。
图|清可
艾青,是每个江南人最熟悉的青。它软软甜甜又黏黏,一如江南带给人的感觉,柔情款款,温情脉脉。
江南盛产水稻,物资丰腴,本地人讲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本来苦涩的艾草,落到他们手里就被抽了筋骨,化了莽气,与糯米粉水乳交融,融为一团,再填上春笋雪菜,又或芝麻红豆。
图1 2|清可
青碧的皮儿泛着柔腻的油光,小小一枚,松软香糯,慢慢地嚼,还能尝到艾尖儿细细的纤维,稀释过的清苦中和了馅料带来的油腻,吃完后总觉得指腹与唇齿,皆残留一抹悠长的余味,袅袅不散。
仿佛一下子将人拉入此时的江南,有绵绵细雨,涟涟绿波,你一靠近,也被它浸湿了心扉,只想再拈上一枚艾青色的团子,约请春天一起,同住进江南里。
艾青呀,是春天路过江南时,一声温柔的叹息。
图|清可
在北方,榆钱和柳树是一对好兄弟。它们总是并着肩长,想必正因云云,榆钱才沾上了碧绦的青吧!
榆钱长得很讨喜,叶片是圆圆薄薄的,小而密,青翠透光,一嘟噜一嘟噜的,顺着枝条一捋可以捋下一大把。
曾在课文里学过一篇《榆钱饭》,说“榆钱儿生吃很甜,越嚼越香”,还说:“搅合成玉米面,上屉锅里蒸...吃着很顺口”,馋得年幼的我口水直流。
可真吃到嘴里,发现生榆钱并没有什么甜味,只有淡淡的菜叶香气。蒸来吃,也就比树叶子的口感嫩上些许罢了。
我不禁很迷惑:这榆钱到底好吃在哪?后来看到梁实秋老师在《雅舍小品》里说:"“榆”与“余”同音,示有余之意",才恍然大悟。
原来北方人吃榆钱,并不是由于它好吃,而是以为吃了榆钱,家中年年有余钱。
这是他们对于新春的期待,是将一整年的盼头与念想全都寄托内了这些小小的柳叶青里。
毕竟万物之中,希望永世最美。
图|清可
梅子青,带着些酸,那是春天里最青涩的滋味。
我有位朋侪嗜酸如命,每年青梅一上市,总要买上许多。如果生吃吃不完,就会被她做成各种小食,最特长的是脆青梅。
她腌渍的青梅酸香四溢,一口下去,却是爽、脆、甜,汁水丰沛。口干舌燥时来上一颗,简直美得不得了!每次吃到,总要将朋侪夸了又夸,她会一脸羞赧,嘴上不说什么,却会默默装上一大罐让我带回家。
图|清可
如今,朋侪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曾用来做青梅的手现今忙着哄睡,换尿布,做一顿又一顿的辅食。
前些天青梅上市了,我立即给她拨去电话,她在那头缄默沉静许久,正想说些什么,远处隐隐传来了薄弱的哭声,只能急遽挂断,徒留我听着阵阵忙音,心中怅然。
那份属于青梅的青涩,属于少女的青涩,终究随着韶光逝去,再难寻见了。
图|清可
豆青,春天里最甜蜜的青。
以前总迷惑家里炒豌豆时偷偷撒了糖,不然怎么会这样甜呀!还特地去厨房偷窥了一次,效果真的没放糖!
后来悄悄留心了一下母亲挑豌豆的秘诀:越甜的豌豆越嫩,而嫩豌豆的豆荚通常比力硬,用手捏开,内里还带着小水珠,里外都青灵灵的,很招人爱。
新鲜的嫩豌豆仅剥开清炒就足够美味了,像是外皮裹着一汪糖水,轻轻一抿就化,空口就能吃下一大盘。
来广州之后,鲜少见到这样食材,偶有碰见,也总是不合心意,烦闷之余,忍不住在朋侪圈里牢骚了两句。
没曾想几天之后,收到了来自老家的包裹。冰袋里的豆荚还带蒙着层白霜,化冻后上手一捏,嗯,正是那种硬硬的,捏开里边儿还带着小水珠的嫩豆荚儿!还没吃进嘴里就知道,这就是记忆里,不放糖的那种甜!
豆青,是来自遥远故土的春天里,一份甜蜜的念想,一份无声的挂念。那份甜呀,日日夜夜,都能润泽着游子的心田。
青色,究竟是个什么颜色,实在没人能说清楚。尤其是东方的青,总是似是而非、飘忽不定,划不出同一的标准。
但或许,青就是这样。与其说它是颜色,不如说它是一种感知。
当我们将那些流淌在田间地皮,山野枝头的苍青竹青苔痕青,石青芽青鹅蛋青逐一翻出来,尽情用手触摸,用眼留意,用鼻寻觅,用唇齿抵死相缠。
那么青,便会在我们身材里,心尖上,以最热烈鲜活的方式渐渐苏醒,日益发达,走向生命里最明媚的春天。
快出发吧!且趁晴日正好,快去春里,探求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青。
图|清可
· 致酷爱的物道家人们 ·
春天每一场雨,
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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