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婆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在我的印象里,这已是第二根了,她的手在抖,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二幺在中途试图夺过这荆条,但还是被婆婆斥退了,“不要拦我,现在不打过来,将来那还得了”婆婆不停的摆荡,我嚎啕大哭,边哭边逃,她一把紧紧拽住我的手,一手用荆条不停的在我身上乱抽,当然,自然是避开了脸、眼睛等这些紧张的部位。
“说,你把剩下的钱藏在哪里了”
“是不是用完了,快说”
“没、没……我没……用完”我哭泣,抑制不住不停哭泣。
“快说,在哪里”
“我放在路边上的刺把笼了”
“说那个叫你偷钱的”
“没……没……没别人,就我自己”
“天啦,你这个败家子啊”婆婆好像强忍着,哭了还是没哭?不记得了。“差不多一百块钱啊”当时间对90年代的100块钱没有什么印象,感觉不到多,也感觉不到少,只知道跟我1毛钱换一张蒸饭的蒸票,五毛钱打一份荤菜差不多。
“你是怎么发现钱的”
“我……我……我就是看到那个……那个罐罐好看,我就耍,耍着耍着,就看到内里有钱”
对,那个罐罐真的挺好看的,很高,顶上是一个少女的脸,脸上有两朵桃花一样的红晕,头发披散在两肩,刘海齐着额头,手摸上去滑溜溜的,这是陶瓷独有的触感,仔细一瞧,头顶有一块方形的缝隙,没错这是投币的地方,我拿起来用眼睛看过,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不多久又将他放下,太沉,满满的一罐啊,怎么能不极重呢。
“这可是你的咩幺攒了多少年才攒起来的,你个败家子啊”
“快说,你都拿去干什么了”
“买……辣……条、棒……棒糖”
“啪啪”又是几下,我想要逃离,像一头凶猛的水牛,浑身充满气力,以致可以撞破阿尔卑斯山,可是很无奈,当我要冲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认为的那个天下是云云渺小,再大的气力背后永久有更大的气力在包裹。
婆婆的手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团团包围,任凭挣扎,不外都是徒耗力气,现在我才明白气力的作用,明白眼界的渺小。
“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又有几人能真正熟悉到自己的眼光短浅,而常怀虚怀若谷、包纳百川之心呢。
我逃不掉,几位家人将我包围了,我的疼痛没有中断过,长大以后,尤其是有了小孩之后,我才懂得,他们的疼痛又何尝断过,只不外我疼在身材,他们疼在心里罢了。
我交代了我偷钱的履历,用到了哪里,剩余的藏在了哪里,怎么交代的,我全数忘记了,但是我记得婆婆他们后来打听了,说我还大方诶,给同砚分了不少钱,他们想要去追回,可是早就入了五脏六腑了,这件事也就算了。
后来,过了很多年,家里人时不时还会提起这场震撼的鞭打场面,问我打我打对没有,我刚强的回答,打对了,应该打,由于,从那以后,我对偷字失去了兴趣,哪怕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当一个人对一件事完全没有情趣的时刻,阐明这个人才是真正成长的时刻。
咩幺的存钱罐还立在那边,我记得读大学的时间,好像还看到过它,只不外这些年不见了,我没有刻意去找,但总以为房间里少了些什么,从前它就摆放在床脚的一张书桌上,时刻不停的凝视着我,从起床到入眠,如今,它不见了,咩幺也不再了,这又是另一个悲怆的故事了。
对了,忘了提了,这尊储钱罐的底部有一个洞,反面也不润滑,粗糙、喇实,很有阻碍感,可是没想到的是,握在手里却很实在,模糊在婆婆的度量,安全、踏实、亲近、自然,跟前面的顺溜形成鲜明的对比,由此可见啊,这世间万物,美丽的一面都是要无数实在、纯真做衬,捐躯掉那些本真、天性,才能变得滑溜和滑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