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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洪侠|江湖中的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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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月Lv.6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2-10-13 06:49:33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不是说好要写考研之路吗,怎么在海南岛转来转去转不出来了?快去考啊。你说。
实在,测验本身没有什么可说的,通往考研之路才……。
“才好玩?”你问。
也许吧,现在回首过去,总觉好玩。但那不是因为过去好玩,而是我们看过去的目光变得好玩了。
还得再说一次海南。
那年秋天一意孤行脱离衡水时,绿皮火车徐徐驶出衡水站时,我在心里已经和衡水深深地告别过了。算上衡水师范两年,在此小城已然生活八年,本日一别,何时再见?山高水长,各自保重。这是谁人年代的的自哀自怜,望着车窗外退后的田野,险些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孰料不外月馀,又将踏上归程。
我和跃平一同紧随“十万大军过海峡”的潮头,踏上以往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天涯海角。原指望终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新世界,结果恰如当时那首盛行歌唱的,“外面的世界很出色,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率先冷却了对这座岛屿的热情,动摇了对峙下去继承四处求职的信心。可是,一个人先归去,这话总难出口。当初说好的同砚二人同闯天涯,逃离小城,投奔自由,现在革命尚未乐成,怎好言败而且退却?再说,归去又如何?
流离海口期间我们经常去一个露天大排档去吃牛腩饭。这是北方吃不到的风味,重要优点是自制。坐在店家擦得干干净净的木凳上,吹的是海风,随风而来的是椰林沙沙声,享受这统统的,是我们茫然的眼神。我想先归去。我终于开口对跃平说。
跃平默默递过一颗烟来,说,闯海南还没个结果呢,怎么归去?好意思嘛?
咱们的钱剩的不多了。我说。只要第一个来由一出笼,其他来由天然都会跟着来。来由就像时间,只要下功夫找,总会有的。
我接着说,我只请了一个月的假;说好的是一个月后要么回来接着上班,要么今后不再归去。现在一个多月了,这里的工作也没个准信儿。而且……我觉得这里也不是我们当初想象的热土。
跃平问,还是回地委研究室上班啊?
我说,只好先归去,然后想其他办法。
跃平说,你想回就先回,我留下。
在海口买了通往湛江的船票。我还须要从湛江坐火车到武汉,再换乘从武汉到天津的火车,在衡水站下车。这是归程。归程不在筹划内。这条门路迄今我也只走过一次。
通往湛江的客轮很挤,行进速度很慢,而我的头脑很空。一旦从潮头退却,人就再次酿成顺水流落的泡沫。顺水流落是不须要头脑的。汽笛一响,我即打拿出刚刚在书摊买的那套金庸武侠《射雕好汉传》,打开第一册,茫然躲进南宋临安附近的牛家村,迅速融入郭啸天、杨铁心两家“风雪惊变”的命运之中。有道是:“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
嗯,浩浩衡水,南流入海未遂啊……
且不管它,回到牛家村:”村前村后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两株大松树下围者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瘦削的老者说话。“
我身处这一堆男男女女之中,径直突入了宋辽金江湖。不吃不喝,不睡不休,从游轮到火车,从第一册,到第四册,待马上就要”西岳论剑“时,旁边一位长者说,小伙子,你到站了吧,别光顾了看书,误了行程。
我陡然一惊,目光从倒立练功的西毒欧阳锋身上收回,望向窗外。这么快就到衡水了?我还没想好回来以后怎么办呢。待精神稍定,就闻声列车上广播说,武汉火车站到了。虚惊一场!也是,”天下武功谁第一“还没有个结果,怎么可能就抵家了呢。
这些天我正在重读《射雕好汉传》,本日破晓恰好也读到”西岳论剑“一章。在这2022年的春夏之交,我一边跟着郭靖一步步走向西岳之巅,一边想起三十四年前某列长途绿皮火车上我昏入夜地读《射雕》的场景。除了欧阳锋练功练疯的情节我再次重温如逢故人之外,其他故事竟似从未读过,可见当年火车上的江湖之旅何其浮皮潦草,仿佛风过无痕。我想那时我的头脑肯定是麻木的,抑或空空荡荡。
这一刻我又想起跃平的那句话——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敢正视海南求职。对此我忽然尚有所悟:我不敢正视的,也许并非”海南求职”,而是“回到衡水”。说好要”重返新闻界“的,说好要”寻找另一个世界“的,说好”不走回头路“的,区区三十多天之后,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明天继承。
胡洪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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