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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分娩 [打印本页]

作者: 挖机维修    时间: 2023-7-13 18:31
标题: 分娩

那年夏末秋初,我突然病了,身怀有孕,住进省城一家医院。那是一家军医院,管理很严,每天关照都有严酷时间。
当时,医生以为我要小产,做好一切预备。床上铺着垫子,身上也有婴儿胎心监护仪,随时能听到胎儿心脏跳动。
尽管医生周密安排,我也有阵痛产生,但我心田一直坚信孩子能保住,胎心活动迅猛,跳跃高兴。
那时,大约孕期六七个月,我没有担心孩子保不住。这个孩子是我的生命,我信赖他。自从有了他,我一直对他说话,说了很多话,也给他放音乐,信赖他也听了不少。
一天晚上,八九点钟,我要休息时,病房送进一个妇女,要生产了。我住在待产室。
她胖胖的,圆脸短头发,一进来就哼哼叽叽呻吟。这是我第一次经历人生孩子,心田着实紧张。
那晚天下大暴雨,狂风大作。少妇是婆婆陪着来的,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身体瘦弱,个子矮小,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泛黄黝黑。一看就是郊区农夫。
少妇在我床的旁边躺下,婆婆站在床旁边,偶尔和我交谈。
她说:“儿子天天晚上都返来,今晚没返来……雨挡住了。”
儿子在北郊上班,他们住西郊,我当时也住西郊,离医院很近,他们也一样。
省城多大,北郊西郊相距多远。谁人年代手机少,公用电话也不是随时能找到。
那晚,公公和婆婆把儿媳妇用架子车送来。公公怕人笑,没有吭声归去了。
老太太安顿下媳妇,跑出病房,老头已经不见人影,老太太说:“怕人笑话!”
我心想,这有什么笑话的,多个人多个帮手!老爷子就封建了!
媳妇疼得呻吟,老太太心疼,趴在床头弯腰,头挨着媳妇脸说:“忍着,忍着,要不,会动手术!”
那媳妇不言喘了。
“真能忍!”我心想。看着她那如鼓的肚子我想,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真疼。
停一会,媳妇又叫“哎哟,哎哟!”,
婆婆又说:“你挣,挣!”
生孩子,真的靠挣吗?老太太说:“自己生,少受罪。”
媳妇真听话,又不吭声了。老太太一边陪媳妇,偶尔和我聊天,她告诉我:“我这媳妇乖里很,娃是陕北人!”
那晚,我知道了老太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把媳妇爱得犹如女儿,心疼她。
从老太太给儿媳说话那眼神,语气,一次一次我看到母亲的影子。我感到这妇女很像我母亲。遗憾,温柔有加,没有主意。这可能是一代没文化,农村善良女人缩影,爱,爱得愚昧。
年轻的女医生穿动手术服,天蓝色,头戴天蓝色帽子,看着进入紧张状态。她匆匆进来,问问怎么样,并用手在下体摸摸,看宫口开了几指,然后说:“还没到时间,再挣,用力!”
匆匆女医生出去了。
“好好挣!”婆婆说。
少妇手抓床,又吭哧吭哧挣开了。我暗暗想,这媳妇真听话。我自己有些任性,痛时,很难忍住。
那晚,女孩折腾一夜,没有生下。天亮了,又继续。早晨,她照旧呻吟,看着都没劲了。那晚,给我上了一课,这人生孩子真难。
大约十二点左右,医生来说:“生不出来了,剖腹。”
老太太慌了,没有主意。医生说:“谁具名?”
“我不会写字!”
厥后,老太太跟着医生出去了,大概按的手印。
一会功夫,护士推着女孩离开病房,瘦小的床上,她的大肚皮裸着,真像大鼓包田鸡。谁人形象犹如刻在我的脑海,女孩头小,肚皮大,我想隔着这如山肚皮,她一定看不见自己脚丫。
“咣当当……”随着轮轴擦地,那窄瘦的床,裸露的肚皮,以及谁人完备的人,从我面前消散。
“但愿她好!”我心中捏了一把把汗。
老太太跑了,回家叫人去了。整个手术时间,家里没一个人陪。两三个小时后,女孩被送了返来,还在谁人床上。没有家属,陪床的家属帮忙把她抬上病床。厥后,家人连续赶到,婆婆,男孩的两个姐姐。她们嘘寒问暖,带来吃的,坐在床头心疼地望着女孩。
“你们都来了,谁在家?门锁了没?”
“你爸在!”老太太说。
女孩真实诚,不愧来自陕北。厥后,她丈夫终于来了。黑黑瘦瘦一个高个青年,看着也是老实人。他父亲早晨起来,去北郊叫返来的。
北郊离西郊真远!那是我当时最大感受。
医生走进病房,对他们说:“孩子,我劝你们放弃!窒息时间太长……”
很快,他们探讨好,孩子送省城儿童医院。
那晚,女孩继续和我同病房,她又开始呻吟,胳膊疼,伤口疼,输液二十多瓶。她丈夫陪在床边。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回家休养。
二十多年已往,望着我的孩子,不由得时常我想起谁人女孩,和我年事不相上下。
“她还好吗?孩子好吗?”
那是一个男孩,如果情况好,也是大小伙,该上大学,或者走上社会工作。但愿他们母子都好,一家幸福!
人生偶尔就得动大手术,得有人拿主意,否则,会有遗憾!
如果,那晚医生能实时做手术,如果,那晚婆婆有主意,谁人孩子一定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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