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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吴晓明｜过年的“头”等大事 [打印本页]

作者: 谦晓 时间: 2023-7-2 09:47
标题: 吴晓明｜过年的“头”等大事
过年的“头”等大事
吴晓明
出门时我说，儿子，我要消失几个小时了，我这次重大的行动，关系到我的“头”等大事，是年前的一场中国的妇女运动，也可以说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战争。他说，妈妈，这是一场革命，从外貌到气质的革命，是革头发的命去了，但是发型又与你的气质息息干系。但愿你收拾完之后还认得自己就好了。
我拿着刚刚收到的《小说选刊》，走在有点冷清的阳光下，心田居然有点悲壮。看着街上的女人们大都烫了新鲜的发卷，年纪大的还染了色，好像这庞大的中国年真是从“头”开始了。
这些年，我很少折腾头发，一是由于植被不很茂密，总是怕被折腾的过程中水土进一步流失；二是感觉时间上耗不起，想想好几个小时沉没在锋利的气味中，我就头痛，以是清汤挂面式的发型走过了好多个春秋。影象中满头的卷发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记得那一年顶着凛冽的北风，履历了好几个小时的费力卓绝的折腾，一进门他们父子俩一声声惊呼之后，冠以“金毛狮子”“卷毛狗”的美誉之后，就特别受伤害特别瓦解，后来，对烫发的热情就冷却了。

这两年，孩子上高中，每个假期都忙得一塌糊涂，不去折腾头发天然有结实的理由。本年，每当朋侪们聚到一起，总会有人问，什么时候去烫头，好像烫个头才算过年。有朋侪说，折腾下自己吧，不能刻舟求剑啊。好像从“头”改变，才是最根本的改变，“头”等大事，不能等闲视之。以是朋侪圈里调侃说，什么时候发现快过年了，是从妈妈准备烫头开始。说每年到了腊月，在北方的大街上出现了“阿姨过年专用发型”，满大街都是同款老妈。看完之后忍俊不禁，我也不能贸然加入到阿姨的行列里啊。
走进美发店，人满为患，幸好提前预约，没有让等候把我的时间无休止的拉长。店里的员工都是“老师”长“老师”短，我模糊走进了校园一样，看来这个行业才是真正尊师重教的地方。美发师说本年流行纹理烫、烟花烫、建议我烫个流行的锁骨发，说我脸小，发质金饰。我说，我不要满头的小卷，我要求随意天然。
接下来的时光就任他们折腾，剃头、软化、烫发、上色等等，真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在刺鼻的化学气味中，在喧闹的人群中，我独守一角，在刘汀的文字里关注农村妇女《魏小菊》的悲欢离合。文字很质朴，人物也很鲜活，谁不想过好的生活，谁没有追求理想的权利，尽管她也贪小自制爱慕虚荣，但是，终究当初出走的魏小菊和回到镇上的魏小菊还是精神上蜕变了，这就是一种精神的成长。看完之后，感觉魏小菊就是我的姐妹，好像就在我的身边。
看着附近刷屏的人群，我就暗暗庆幸，文字真是好东西，带走了这么多无所事事的时光。看书的罅隙里，看到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姣好的容颜，一头漂亮的长发，她要求下面烫成大卷，我就想象着她走在街头身后的头发波浪升沉的样子肯定很美。如果我有那么一头悦目的头发，我是不会在这儿浪费时光。

店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收拾头发的理由，有些要求卷曲，有些要求拉直，年老的不顾脸的感受把满头的白发染得一丝不苟，有些年轻人更是不顾头发的感情把一头黑发染成了奶奶灰，真是“民生各有所乐兮”。我就想，这就三千烦恼丝彰显着人间百态啊。
幸亏，暮色迷茫的时候，我的头发总算是收拾好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田和发型一样轻微有点膨胀。至少镜子中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好心情，真的是从“头”开始。
走出美发店的门，我如释重负，五个小时，不长也不短。一阵冷风吹来，我饥肠辘辘，赶紧喝了几口西北风垫垫底，然后好好犒劳下自己。
踏着一起璀璨的灯火，心田从未有过的平静。街上行人许多，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我又游离在年之外了。也许在这样的时候才能审察下自己的心田，就这样淡然走过每一天。人到中年，反而对生活没有多少诉求了，只求老人康健长寿，孩子快乐成长，自己不要沉没在滚滚尘世中就好。

走进家门，老公正在洗茶具，地上摆满了大小茶杯，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这个腊月，多少家务都交到他的手上。我说，你这弄得一地“杯具”是什么意思？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眼里“水天一色，波澜不惊”。他说，你都把自己整成这样了，又是一个活脱脱的狮子狗了，我的人生能不是满地的“杯具”吗？看来我这卫生又白搞了，我们家又是鸡窝洼的人家了。
我说，反正现在老婆在你眼里，不是悦目与丢脸之分，而是丢脸和太丢脸之别，以是，我就不问你悦目不悦目了，我就是觉得我的脸配不上我的发型了。
说完，我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认识而又陌生。我就想，管他呢，发型改变不了我。如果丢脸，是美发师的水平题目；如果悦目，是我的气质原来就好。想到这儿，问心无愧上床看书。
十点多，孩子回来了。一进门他就喊，我的妈妈呢，我看看把自己整成什么样了，我还能认出来吗？他跑进卧室看了一眼说，不错啊，本年这个发型时尚，真的很悦目。我说，我感觉我客岁的衣服已经配不上本年的发型了，来日诰日我要买新衣服。他说，不，本年之以是看着发型悦目，是由于你的气质提拔了，以是与穿什么衣服关系不大，你还是省着点吧。我说，现在满大街都是同款老妈，你能找出你的妈妈吗？他说，基本找不出来了，你烫得很有年代感，能跳广场舞了。我说，滚出去。他一脸坏笑走出去，我心里狼烟四起。不管怎么样，折腾下自己也是对自己的交代。不管折腾成什么样儿，我只是表达了对年的恭敬而已。

（作者简介：吴晓明，女，甘肃民乐人，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甘肃省张掖市二中。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华散文》《飞天》《北方作家》《甘肃日报》《丝绸之路》《兰州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一百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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