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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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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七八七
时间:
2023-6-27 03:37
标题:
雪事
泉城下了第一场大雪,开始我是站在十二楼的窗前看雨,冬雨飘飘,把行道树洗出了绿和黄的间杂,突然那雨就朦胧起来,一片轻纱从天上罩下来,窗外顿时迷离成银白的屑,下雪了!
对于这场雪早有预告,全部的媒体和政府网络平台都发出警告,没想到它如许梦幻般地登场。雪舒缓地飘落着,就在冥思的片刻它旋转起来,旋成空中之舞,立刻,无数的雪片到场其中,在空际,如水袖甩开,如银练翻飞,挥已往又挥过来,旋腾着沉降着,然后蹑着足落在树枝、房顶、甬路、行驶的汽车、和行人的肩膀上,赠给这个天下一片洁白。我的心也随着雪花飞舞,不仅吟道:
风舞仄平雪舞诗,纷扬一宇尽琼枝,
我抒尺简于梅臆,正是山河入韵时。
人这一生有多少时日不是在雅斋赏雪,而是在雪里疾驰,人生的雪地上留下走过的脚印。也是如许的雪天,那些脚印就清楚起来。
少年的脚印是滑着走的,雪天路滑,步履蹒跚,我们这群小子偏要滑着前行,几步助跑,身材就在雪上滑动起来,滑的感觉真妙,飘飘欲仙。也有笨蛋在美好的滑中摔一跤的,连人带书包摔出好远,那是用屁股滑,每当这时,周围便发出幸灾乐祸地尖叫,我们称“坐滑梯”,善滑的孩子是永久不坐滑梯的。下雪天,下给我们的是狂欢,心跟着雪刹时就滑到青年期间。青年期间骑着自行车滑,有人警惕翼翼地骑,挑着路面,避开冰雪,越挑越滑,终于咚的一声人仰车翻,引来路人侧目。挨摔的人狼狈万状,像做了不光彩的事被人抓住,急忙往起处爬,爬起来不敢骑车了,推着车走,走的战战兢兢。我们这些从雪地里滑出来的愣小子“骑”不择路,不屈不挠。谁人岁月,纵然下雪,迟到了也是要扣工资的。扣工资的年代养成我们自律的风俗,雪天让每个上班的人唾骂不已。
就在雪的韶光里,一件雪制造的麻烦出现在我的生存里。我们要把一个科技项目转让出去,于彼增加经济效益,于我扩大生产规模,是工业互助的双赢。雪在商定考察那天下起来,当年那场雪和窗外这场雪差不多,从半夜就下,下到上午十点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凡间的一切不平都被雪夷平。对方的远程电话打过来,问我们去照旧不去。现在,整装的我们正躲在暖和的办公室内夷由,对方的电话像是考验我们的诚意,如同应战,我说,去!没想到司机打起退堂鼓,这么大的雪,根本辩不出路径,几百里的远程,汽车翻到沟里怎么办?司机的顾虑不是多余,我当即决定派两个司机上路,一个驾驶一个观察,实在那是自我壮胆,要翻车,八个司机也没用!人有时就得壮着胆往前走。那一车人里有技能科长、设备科长、基建科长,还有分管技能的副厂长。我们的汽车在雪野里爬行,放眼望去,路上没有一辆车,只有我们的车在雪地上划出一条笔直的辙,那道辙印是信心!
经历了十数个雪天雪地,我步入中年。我们集团收购了一个企业,厂址在南部山区,派我们到那里去工作。好天走山路,山路如梯,从地平线上不绝搭到天上。也是一个雪天,我们的管理团队驱车走上这条路,铺了雪的路像极了藏人的哈达,从脚下不绝舞到天上。汽车作了难,轮子在雪与冰的坡道上空转,无论怎样踩油门都不进步,突然就想起当年韩愈的谓叹,“雪拥蓝关马不前”。司机无奈,只好停下车。人停车不绝,那车竟自行退却,斜着往沟边滑去,惊得一车人跳下去伸出十几双手臂推挡,才克制了一场灾难。怎么办,是退照旧进?退,好办,调头就是。但是工厂里还有几百号工人在生产,我们肩上担着使命和责任!于是我们决定汽车归去,团队徒步进山!一场雪里的跋涉当场睁开,脚踏到雪里,立刻没了脚踝,三十里山路走了三个多小时,二十余人走成雪人,终于走进厂区。那一个雪季,我们在风雪的山里困了一个星期。雪带给我的乐趣在谁人冬天荡然无存。雪,白的可怕,它一飘落就是对运气的挑战,我恐惧雪。
人有生俱来总与些许可怕伴随,当我的人生翻越不惑之年的山峰,运气驱策我去了北京,我变成一个工业的“北漂”。一样平常的生存里,谁都没有仔细掂量过“有家有业”这句话,家常便饭的循守,日出上班,日落归家,几十年活成了生存定式。北漂要改变这种定式,叫“作息无日,无家可归”。我的北漂就是心的流离。我流离的地方在昌平十三陵的大山里,几百从全国各地汇聚起来的男后代人居住在新建的公寓楼中,平时不觉什么,时间附在事务上流走,最难过的是星期天,本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在那座楼上人人孤苦孤独,阔别家,阔别亲人,也就没有问候与嘱托。当时候手机还没有进入我们的生存,只有固定电话,千里音讯只系于这一根线上。偏偏企业管理严格,设置监察部,专门查处员工私自动用办公电话,每个员工家庭电话的号码都有备案,只要这个电话号码在办公电话里拨出,立刻重罚。严格有时候是冷膜与枯燥。就在寂寞中我迎来漂泊生存的一场大雪。雪选在一个星期天落下来,纷纷扬扬的气势要把整个山都埋住,星期天伙房不开饭,发给我们的方便面和鸡蛋不够吃,要到昌平城去买。平时有汽车来往,不觉什么,那一天汽车司机也苏息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顿饭惊扰别人吧。我决定徒步走去,趁便欣赏一下北京的雪。一出楼门就傻了眼,表面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四全面被一堵白的幔围起来,围得十步之外不见景物,熟悉的地理坐标都消散了,我再一次感到雪的可怕。去照旧不去?天生走到底的性格让我闯入雪帐,脚下已经没有路,风卷着雪虐着大地,扫在脸上,双目难睁,面前是茫茫雪原,幸亏电线杆在风雪中矗立着,矗立成我行走的路标。那一刻雪的狂舞也挑逗起我久久克制的狂妄,放浪形骸地叫唤:雪里行军情更迫,老子今日进昌平!于是双脚起跳拥抱飞雪,落下来没站稳,一个屁股墩滑出五六米远。我独自坐在雪原里哈哈大笑,老子一生第一次坐了滑梯!
正颠狂间,看见火线出现一片灰色的点子,那些点子一步步向我逼近,离着十米,我看清了,是一个牧羊人赶着一群羊,牧羊人老远就向我喊着,风立刻把他的话刮跑了。我熟悉这个牧羊的老人,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事,快步向他迎去,他对我喊,看没看见一只羊?原来老人的一只羊丢了。一样白的风雪一样白的羊,我的来路没有羊。我也大声喊着,没有,我没看见走失的羊!这时三只老羊围住我咩叫,它们一齐抬起头盯着我,叫声焦急又绝望。我低头向老羊看去,羊的眼睛布满询问,我第一次看到动物如许的眼神,我的心立刻和羊的心连在一起,好像我们是同类,息息相通。我对老羊说,对不起,我没看见!羊懂事的离开我,一群羊咩咩地叫着,在风雪里呼喊自己的搭档。
买了食品,回归的路上,我又碰到两个雪人,一件红色的围巾告诉我其中一个人是女的,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我的同事,也是在运气里流离的人,他们来自差别的省份,现在却像一对夫妻搀扶着走在雪原上。怕他们尴尬,我装作揉眼睛,与他们擦肩而过。风雪里的人太寂寞了,相互依偎着探求心灵深处那一丝暖和。
站在十二楼窗前的我早已告别风雪生存,当风雪席卷而来,我仍然渴望着走入谁人混沌的银色天下,那是挑战。然而我没有机遇走进去了,只有来路留下雪的脚印。
作者:孙葆元
壹点号孙葆元墨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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