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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长城4182公里奔驰,一个中年男的“人在囧途”

旅游 2024-12-23 20:27 521人浏览 0人回复
摘要

2024年的年底,《沿长城奔驰》这本书终于出书完成。两年多前,我的朋侪樊龙智在山海关迈出了第一步,他沿着万里长城跑了快6个月,在2023年的3月终于跑到了玉门关。我们启动这场活动的时间,并未想到

沿长城4182公里奔驰,一个中年男的“人在囧途”

2024年的年底,《沿长城奔驰》这本书终于出书完成。两年多前,我的朋侪樊龙智在山海关迈出了第一步,他沿着万里长城跑了快6个月,在2023年的3月终于跑到了玉门关。我们启动这场活动的时间,并未想到如此漫长和艰苦。就像这本书的副题所言:“从大海到沙漠:疫情缝隙里的奇幻漂泊”。山河是壮丽的,过程也相当魔幻。


老樊在路上,一边跑、一边拍、一边写,有时间还开一段直播聊天。跑完了,我督促他赶快把誊写了——立功的终极目的是立言。老樊逐步写,整理路书、日记和图片。这不只是一本跑步文学,尽管老樊连续的分享了他的奔驰体验。这更是一本寻路之书,是一本对长城沿线的观察日记。老樊用的他的脚步,沿着中国400毫米的降水线一起西行,剪开了一条4000多公里的细线。我们沿着这条漫长的旅途,去发现一个汗青与实际交错的天下。它庞大、丰富而生动。此前还没有人用奔驰的方式去探索我们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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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跑竣事了,书出来献给全部热爱观光和跑步的朋侪们。但奔驰没有尽头,这是跑步告诉我最重要的变乱。道路漫长,不必去想象那个尽头,不必纠结,去享受那个没有尽头的过程。





我跑故我在




沿长城4182公里奔驰,一个中年男的“人在囧途”


尽头

沿长城4182公里奔驰,一个中年男的“人在囧途”


沙丘上插着一面红色的小旗,附近是茫茫戈壁。早春的风还很冷,在难听逆耳的尖啸声中卷起细沙和碎石,远处蒙上了一层黄色的烟尘。一团团骆驼刺,随着风在沙丘上滚动。亿万年来,荒凉没有改变。


那是2023年3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早上,在敦煌距离玉门关还有20公里的地方,我们十几个人在那面小旌旗下拍了张照,然后迈开步子,跑向此行的尽头——玉门关。


一天前,老樊在这里插上了旌旗,作为最后一站的启程标记。历时157天、长达4182公里的奔驰历程,终于、终于……到了最后一站。最后的20公里,留给朋侪们一起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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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与伙伴们一起奔向玉门关


各人拍好照,嘻嘻哈哈地出发了,就像加入某个跑团的一次聚会。其实,在沙地里跑步并不舒服——脚下松软吃不上劲。塞外的风像砂纸一样,吹得脸痛。我们跑过沙丘,跑上笔直的公路,被恢弘的戈壁黄沙包围着。几千年间,贩子、使节、士兵、僧侣、探险家们从这里经过,不绝如缕。齐备似乎没什么改变,那些砾石、黄沙、狂风还是当年的样子。我们吹着同样的风,看着相似的风景。


老樊跑前跑后地很开心,他和朋侪们一边跑一边聊天,招呼拍照师拍照。他拿出自拍杆,做最后一次直播。他说一段漫长的路程终于熬到尽头,要好好享受最后一段风景。靠近玉门关了,他去把亲密伙伴——一只名叫小妖的猫——从车里放出来,在沙地里撒个欢,参与这最后一程。小妖似乎还不太风俗这么多人,有点儿紧张。


中午12点,我们看到了台甫鼎鼎的玉门关。那是一座小小的关隘,像沙漠中的一颗石子。在丝绸之路上,这里既是尽头也是起点。旅人们在此告别中原文明,前往一个旷阔的未知的域外。我们设置了尽头线、鲜花和香槟,各人陆续穿过小城的门洞,把最后的光彩时候留给老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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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和伙伴们在尽头一起庆祝


老樊跑过最后的游堆栈道,绕着玉门关又跑了一圈,最后冲过门洞,挥舞双臂撞线。香槟鲜花合影,朋侪们欢呼起来。时空在此定格,一起的风雪兼程、身心的困顿疲惫都飘在了空中。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戈壁滩上,此刻也云淡风轻。


长城已经在身后,前面是一个广阔的新天下,是未知,是更辽阔的辽阔,比遥远还遥远。


作为跑长城这项活动的发起者,我看着远处的无人区,被一种历尽艰苦后的巨大满意感包围着。我知道此时老樊的心中肯定是沉寂的。那种沉寂的厦烀,值得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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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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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钟向前拨动5个多月,2022年9月中旬的一天中午,我、老樊、刘刚约在单位附近的一家湘菜馆用饭。进餐厅先出示“康健码”, 气候还很热,我一边找座位,一边跟服务员诉苦为什么不开空调。


没等菜上来,老樊擦擦头上的汗宣布了一个筹划——他想用几个月时间,沿长城奔驰,从山海关出发,到玉门关竣事。当时我有点入迷,想到了鲁迅老师在《叫嚣》中的自述:我感到寥寂了——“这寥寂又一天一天的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缠住了我的魂魄了”。我不停觉得,我们的很多改变,很多刻意大概不刻意的举动与“壮举”,都是被那种难以言说的寥寂所驱动的。人总是寥寂的,尤其在这几年,有人被消磨了,有人决定反击。中年男子向谁反击呢,不如折腾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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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开跑,今后将一步步跑向西方,远离大海


老樊说筹划中秋之后就出发,地图上看是3000多公里,顺利的话春节前就能完成。他的朋侪Tina可以作为助理,帮他开车作补给。我觉得这个想法挺酷的,就像阿甘一样,穿越美国,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某个时候戛然而止,停下来,竣事,转身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齐备都不重要了。


很有宗教感,跑步确实是一项最有宗教情怀的运动。


老樊解释说,反正每天都下楼跑俩小时,跟驴拉磨一样,每天绕着一样的圈,不如跑出去,跑得远点。


我是理解老樊的,疫情三年了,不停被毒打,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自从马拉松运动成为中产的“广场舞”后,作为资深“舞者”,老樊便开始马拉松创业。他筹办了新年冰雪马拉松、中俄跨境马拉松,还有最酸爽的环青海湖5日马拉松。在全国马拉松高潮中,独树一帜,钱不肯定赚到,但项目很有特色,积累了一票超等跑者,每年跟着他到处跑。


疫情以来,受打击最大的就是线下活动,尤其是马拉松这种“大型聚集”活动。上海马拉松都停了两年,老樊的项目也不能做了,只能在楼下绕圈跑。中年人不能躺平,没法撒娇,只能跟本身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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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和猫小妖


我亮相支持老樊——大概跑到半道就被疫情隔离了,大概也有一票追随者,大概这是一场举动艺术,谁知道呢?我在《三联生存周刊》旗下孵化了一个新的生存方式“内容IP”——“三联生存实行室”,提倡多元有趣的生存形态。“生存实行室”可以跟老樊合作,他提供内容,我们负责一些资金的支持,做好传播和用户运营,再搞一些商业赞助。


临别的时间,我说,跑不完没事,认怂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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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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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星期后,老樊和Tina从山海关出发,万里征程重新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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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沿线


我和老樊是在2008年熟悉的,那年汶川地震。老樊叫樊龙智,曾是北京“山岳救济队”的一员,去四川救灾,我去现场采访报道,我们在成都机场会合。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停在一起,沐风栉雨,风餐露宿。户外圈是一群荷尔蒙爆棚的疯子集合,充斥着各种身手非凡、桀骜不群的“体力怪”,一副我行我上的劲头。我纯粹是个菜鸟,第一天跟他们在山里奔袭50多公里,脚上就打了水泡。


老樊当时在一家户外杂志工作,工作、生存都是爱好。他身材精瘦,为人成熟、热情,身上挂满了绳子和锁扣,似乎随时能飞檐走壁。他们如许的人真正热爱山野,在山里露营比躺在五星酒店舒服多了。他们乐意把每个周末都浪费在荒郊野岭,探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就像贝爷那样,越苦越险越乐呵。 循规蹈矩地朝九晚五,更像一种苦刑。


后来老樊从户外杂志离职,创业做马拉松赛事。老樊成了樊总,从一个单纯的跑者,成为一个赛事组织者。老樊的赛事仍旧与山野有关——跑过冰雪覆盖的东北田野,跑过高原宝石青海湖。 他总是盼望通过奔驰,给我们的生命注入一些奇幻的色彩——在一些人看来是发疯;在另一些人看来,则是庸常生存的调料包,是个体生命的新高度。


当赛事无法正常举行的时间,老樊决定本身默默上路,跑进山川河流,在烈日、狂风和雨雪中前行。他是一个游侠、一个安闲的歌者,是一根野草。好风依附力,送我上青天。


50岁的男子、一只优劣色的叫小妖的土猫还有一辆小小的铃木吉姆尼,以平均每天30公里的速度进步。我在北京开着空调的办公室,看着他从河北到北京、进山西入陕西,跑过拉煤车轰鸣的黄土高原,跑过苍凉浑厚的河西走廊。他躲在树荫下喝冰啤酒,跳进清亮的水潭中解乏,在长城穿过的古村里寻访遗落的汗青碎片,他一边跑一边拍摄路上最真实的中国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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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泡脚缓解身体疲乏


由于疫情的原因,一连奔驰也是一件不大概的变乱。每一个外来者都大概是一个伤害分子,而封城、封路也越来越屡见不鲜。他不得不先放弃某些路段,跳跃进入下一程,再返返来补上缺失的空白。这些破碎的行程让人身心俱疲,更多是啼笑皆非。


2022年年底,注定是个奇幻时期。在一个封闭的天下里,我们更加向往远方。我每天看老樊发返来的日记,早上看他的直播,神游至千里之外的广阔天下。两人一猫一车,在这个清冷的天下上踽踽而行。我问老樊需要什么,他说寄点红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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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在黄土高原的清晨,看到一幕苍劲有力的景象


我跟老樊说,你不是本身在奔驰,你是替我们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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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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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由于疫情,老樊放弃了部分河北和山西路段,绕到陕西跑过宁夏。在银川又遇到封城,随后全国解禁,一番折腾后到了春节。老樊暂时中断行程,休假半个月,再返回河北山西,把丢下的路程补上。然后上河西走廊,过武威、张掖、嘉峪关转向敦煌。


早春时节,尽头在望。


老樊越跑越瘦,我很担心他半路上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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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奔驰路上路遇雪兔


本来在地图上规划的3000多公里的距离,延展到了近4200公里,时间也拉长到了逾5个月。看山跑死马,看地图也是跑死人的。地图上永久是最直接、最抱负的门路和距离。但实际上,我们脚下的路没有一公里不是曲折而起伏不定的,永久有不测。我们定下筹划,规划将来,设置目的,但是困难和曲折总是常态。


在漫长的奔驰中,最疲惫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精神所承担的消耗要更甚于肉体。很多跑者的崩溃,不是由于没有体力了,而是精神和意志被消耗殆尽,无法再驱动双腿迈出下一步。明明浑身有劲,但就是不乐意跑出去,对跑步失去热情——心里那团火灭了,再多的木柴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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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每天黄土高原跑完,脚丫子里都是细细的沙土


我最钦佩老樊的地方,便是他的心性——强盛的耐烦、信心和自驱力。长跑本身就是一种艰苦、孤独的运动。尤其是在这靠近160天的日子,日复一日去刷三四十公里。面临烈日、狂风、雨雪,还有数不清的上坡下坡,心中每天都会有无数个来由说放弃,算了吧,去他妈的——心田就算是一块铁板,也能被打成筛子。


放弃其实很简朴啊,停下往返到车上,那边有暖和的座位,有热茶和咖啡,找个舒服的酒店躺下,晚上去喝瓶啤酒,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我时常会想起,2006年天下杯决赛场上,齐达内用头顶翻马特拉齐,自领红牌了局。我觉得他是真累了:老子不想玩儿了,一分钟都不想呆了,你们爱咋咋地。在那个疯狂的名利场上,牛逼如齐祖刹那间顿悟,立地成佛。 放弃其实是人生中一个不坏的选项。人生活着能把握的事不多,懂得放手止损也是难得的智慧。


老樊居然跑完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无数次喊着去他妈的,但都不影响他爬过每一个坡,跑完每一步。我不想歌颂人生的坚强,由于坚强不是人生的解药,我们都有脆弱的权利。每一个举动并非都要编排进所谓的“目的”,人生不是一部由“目的”首尾相连的电视剧。


老樊牛逼的地方就是他的心田,俯仰天地,不拧巴,不对抗,不言胜,不言败。那条沿着长城的路,就是老樊的金刚道场——见天地,见众生,见本身。他跑着,万事皆在脚下,魂魄飞升九霄。他跑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众生皆我,我即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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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樊奔驰自得其乐


这条路翻山越岭,从大海到沙漠,沿着长城,在北中国的脊背上划过一道弧线。沿途的乡村、城市、古刹以及世世代代生长于斯的人们,是这道弧线上的风景。老樊不光在用双脚丈量着长城表里的热土,他还在用双眼去观察时代的变迁,用心体悟生存百态,看大地渺茫,看渺渺炊烟。老樊描画了一个我们所不了解的时代现场,那是理解中国的一个隧道,一端是汗青一端是当下。长城的躯体淹没在大漠风沙之中,但是长城沿线人们的生存仍旧是鲜活的,昂扬着无穷活力。正是这些有趣的人们,这些多样的生存,赋予长城永恒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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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长城十九墩遗址


我跑故我在。我能感受到生命的自由与博大,那种张扬肆意的气力,那种与天地同在的透彻。我为此感到震撼和喜悦。某种意义上说,这是跑步对于跑者独特的奉送。此时,你已化作一阵风掠过田野;你是波浪,永不疲倦地拍打着沙滩;你是那道光,正在穿透暗中。


老樊跑完长城,迅速淹没在人群中,一个瘦弱的50岁的中年男子,并不会带来什么流量。他继续做着和跑步有关的变乱,步履不绝,豪情澎湃。我鼓励老樊把这一起风景写下来,八千里路云和月,够吹牛一辈子了。


向前望,道路漫长,不如放开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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